富貴一溜煙地跑回未央宮,徑直就往鳳天啟所在的寢宮浮雲殿而去,雖說弟弟吉祥的話讓他有些困擾,但是要是寸步不離地盯著皇上,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同樣也保不住,還不如順其自然、聽天由命得好。
浮雲殿中,鳳天啟正手握狼毫,全神貫注地臨摹一幅字帖。
一筆一劃,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提點撇捺,全賴手腕的巧妙旋轉。
富貴很是知趣地站在殿外,沒去驚擾臨摹字帖的鳳天啟,因為他深知皇上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打攪他研習書法。
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鳳天啟微蹙的眉峰才豁然舒展開來,他細細地端詳著自己墨跡未幹的傑作,嘴角浮現出一個誌得意滿的笑容。
“進來吧。”鳳天啟頭也不抬地對著門口的富貴說。
“是,皇上。”富貴連忙屁顛屁顛地走進殿去,眼睛瞄了眼書案上鳳天啟寫好的字帖,他挖空了自己腦子裏所有的詞彙,讚歎道,“皇上的字寫得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龍飛鳳舞、妙筆生花,簡直可以和王羲之媲美了!”
“什麼王羲之?朕臨摹的乃是顏真卿的字帖。”鳳天啟失笑地戳穿富貴的馬屁,惹得富貴一陣臉紅脖子粗。
“……奴才有眼無珠,實在是大不敬,請皇上恕罪。”富貴訕訕地低下頭去。
“你不識字,就不要胡亂吹捧,這次朕且饒了你,下次再這樣的話可就別怪朕對你不客氣了。”鳳天啟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書案上的字帖喃喃自語道,“所謂顏筋柳骨,是於雄渾有力的字體外可見書者傲然軒昂的氣節,千百年來尚無人能出其右者,朕隻要學得他們兩三分的精髓就心滿意足了,何敢僭越此二人哉?”
“奴才雖然不懂書法,但是瞧著皇上的字,和那個顏什麼卿的倒有七八分相像呢!”富貴見自己主子一臉神往的表情,忍不住湊過去仔細觀瞧書案上的兩幅字帖,在富貴的眼睛裏兩幅字帖並無多大區別嗬,為什麼自己主子對自己書寫的那幅字帖拚命搖頭呢?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鳳天啟一把扯過自己的字帖就揉成了一團,扔到了一旁的紙簍裏,富貴覺著可惜,剛想伸手去撿,卻被鳳天啟出聲阻止,“舍棄了的東西不必再去撿回來,對了,朕讓你到奉天別苑去探聽消息,可有收獲?”
“是,啟稟皇上,奴才見到吉祥了,他指揮著一大幫宮女太監正在清理打掃奉天別苑,看來太後娘娘很重視這次的曲水流觴盛會……”富貴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神色不豫的鳳天啟,愁眉苦臉地說,“吉祥替太後娘娘帶話給奴才,讓奴才一定要好好盯著皇上,稍有差池奴才項上的人頭就保不住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放心,朕不會讓你項上的腦袋落地的,不過朕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朕是絕不會輕易任人擺布的,包括太後。”鳳天啟眼中是一片胸有成竹的神色,他拍了拍富貴的腦袋,忍不住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