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夏青心居住的汀香榭便燈火通明了。
夏青心坐在鏡前看著自己的發被白芷一發兒的攏了起來,那雙巧手上下翻飛了一會兒。一個好看的燕尾髻便現了出來。
燕尾髻是將頭發攏高翻綰而成,未出閣少女往往還會留一縷頭發自胸前垂下,甚是好看。夏青心雖不喜打扮,但家宴雖不能太招搖,但也不可太寒酸,於是便也點頭算是滿意了。白芷便又自妝匣裏揀出一個紫玉芍藥簪來,正要給她帶上,簾子外麵卻一陣響動。
她皺了皺眉,連翹打了簾子出去道“做什麼呢?這大清早的,也不怕驚了姑娘!”
外麵候著的小丫頭們你看我我看你,俱都不敢說話。
連翹是個急性子,便耐不住道“問你們話呢,可是都聾了不成?”
這才有個膽大些的湊上來,小聲道“沈姨娘到了。”
此話一出,卻連連翹也是一驚。忙吩咐道“關好了院門,叫珊瑚引了姨娘去偏廳坐著,我進去回姑娘話。”
夏青心自然早便聽見了響動,見她進來“怎麼了?”
連翹麵露難色,道“姨娘不知為何,竟來了。”
白芷手上一停,驚疑道“這會兒子姨娘來做什麼?”
夏青心卻是愣了,半日後才問道“娘親···來了?”她近來病著,且姨娘並沒有去老太太那裏請安閑坐的資格,是以已經半年多未曾見到沈姨娘了。
連翹和白芷對視一眼,應道“來了,按理是不應讓她進來的,但是我估摸著姑娘怕是要見,便將姨娘請到偏廳了。”
夏青心哪裏會不知道連翹是怕沈姨娘來這裏的事露出去給那些人知道又惹是非,但她聽見沈姨娘已經到了,哪裏還忍得住,早小跑著去了。
連翹便一攤手,朝著白芷歎道“我雖知道不該讓姨娘進來,但姑娘想念她得緊,且現在才卯時,想是沒什麼要緊。”
她這樣一說,倒讓白芷還未出口的責備都咽進了肚子。她頓了一頓,還是道“連翹,我跟著姑娘,你去讓方才見著姨娘來的那些丫環婆子們守好了嘴,別胡亂說話。”
夏青心一路奔著進了偏廳,便見沈姨娘著了一身套頭的暗色襦裙立在椅子前望著她。她本有千言萬語,卻忽然不知道從何說起了,隻怔怔的望著她垂淚。
沈姨娘見她梳了高聳的燕尾髻,怕是來的匆忙,身上仍舊穿著絲質衣裙,越發顯得嬌俏可憐,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柔聲喚她道“心兒。”
夏青心登時便忍不住,兩步並作三步一頭撲進她懷裏。
這是她穿越來以後唯一對她好的人,她在這裏的娘親。
夏青心素日裏是個極能幹的,雖然是庶出,卻深得老太爺老太太老爺的歡心,連帶著太太都讓她三分,此時如此小女兒情狀起來,頓時招得沈姨娘垂下淚。
白芷見狀也是心酸,知道夏青心輕易不肯示弱,一時間竟也不好去勸了。
倒是夏青心見沈姨娘也哭了,忙拿絹子替她擦了淚,勉強笑道“好容易見上一麵,別哭了。”
沈姨娘這才止住了哭,抽噎道“心兒,本來不該來的。但一來許久沒見,我實在想你得緊,二來也是有要緊事要問你。”
夏青心聽說,忙道“有什麼要緊的事值得娘親這般急的跑了來?”
沈姨娘搖搖頭,輕聲道“你弟弟他昨兒去他五姐姐那兒去玩兒,竟將那位的鳳釵弄得壞了。她昨兒亥時遣了映月來告訴我,她也不要那釵了,隻是若是今兒家宴老太太太太問起來,那她便瞞不得了。所以我才估摸著時辰找了你來,心兒,你好歹救救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