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然抿了唇看她,單手支在廊柱上,冷聲道“姐姐,你真的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麼?”他定了定,又道“還是你已經忘記當日她們是怎麼對我們的了?”
夏青心心內一頓,低頭沉思半響,終於歎一口氣,伸手接住樹上飄落的落花,道“我自然記得。”
沈姨娘去世的當晚,她和夏子然跪在老太太和梁氏麵前,求一軸大影(古代的時候有人去世,一般會請個畫師畫幅畫,稱為影,留給後人磕頭禮拜之用)時的尷尬和心酸。
“一個橫死的奴才罷了!又是個沒福的,平白的畫個影兒做什麼?誰又是她的兒女?哪裏有做主子的給奴才磕頭禮拜的道理?”梁氏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口回絕的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夏子然眼裏有水霧閃動,卻始終不曾哭出聲音來。
他是在這侯府裏長大的,看見的,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自然知道梁氏這話說的合情合理。但就是因為這番話的合情合理,他才更恨。恨自己不是嫡子,恨沈姨娘不是正室,恨不把沈姨娘當人的夏府。
可是有什麼用處呢?大周朝所有的人都清楚,妾室就是妾室,永遠不可能被扶正。何況沈姨娘還是一個太安於本分的妾室。
沒錯,沈姨娘已經死了,什麼事都已經太晚。但是至少他還活著,他不能,不允許自己步沈姨娘的後塵。
“那到底是什麼時候呢?”夏子然從回憶裏抽出思緒,看著立著的夏青心“大哥雖然是個沒用的東西,但是有老爺給他拿錢捐官,好歹一個同知是少不了的。而二哥,他現在結交的王公大臣們可不在少數。我卻還是如今這副樣子,這樣下去,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成為這個侯府的主人?!”
夏子然的野心已經宣之於口,才一個六歲的孩子,卻想著要執掌這個侯府,玩弄這府裏所有人的命運。
或者有人會覺得好笑,夏青心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她半跪下來扶住夏子然的肩,又替他整了整衣袍,才慢條斯理道“不急。然兒,你現在必須明白,我們要麵對的,是整個侯府,我們必須先清理掉一切阻礙我們的障礙。”
夏子然仰起頭,眯縫著眼道“那第一個是誰呢?”
夏青心站起身牽起他的手入了裏屋,笑道“一個個來,當然是先動最好動,而且已經有把柄在手的人。”
比如說,芳心萌動的夏青筠。
夏子然顯然也很明白夏青心在說什麼,他冷笑了一聲。道“她不是以為我和攬竹過於親密了麼?說不定便要拿這個去老爺或者太太那裏告狀去。倒也是時候先處理了她。”
“不對。”夏青心蹙眉看夏子然,道“這些事情我自然會想辦法。但是你接近攬竹也確實是冒失的做法。或許夏青筠會以為你是想要了這個丫頭來,以後好當通房丫頭。但是太太呢?這府裏聰明的人多了去了,然兒,你終究還是不夠沉穩。”
夏子然不置可否,半日後卻終於還是在夏青心麵前敗下陣來“好吧。”他如是說“我先看著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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