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筠那日聽了孫纖淳說話,第二日便借故說曾在諸佛菩薩麵前許下了心願,要酬神還願去。
梁氏最信佛法的,聽夏青筠這般說。又想起夏慶鬆說夏青筠前程似錦,便忙道“的確該去的,不然得罪了菩薩可不好。”
夏青筠便如此如此的說了一番,又說聽聞那城郊的保安寺香火旺盛,是最靈驗不過的。便定下了保安寺。
到了林晉安還願打醮那日,夏青筠早早的妝扮好了,稟過梁氏,帶了丫頭婆子,在夏子岐與眾家丁的護送下,往保安寺來。
這保安寺是個香火鼎盛的寺院,平日裏許多達官貴人也都往這裏捐錢布施香油錢的。
夏子岐與林晉安雖說認識,但兩家向來不多走動,林晉安又不入他們本家子弟的眼,便不知林晉安這日在這裏打醮。
林晉安那會子正在寺裏後院看著小廝們分發東西,又看著那和尚長老將那經文都準備好,又將佛堂都布置齊整,正亂著,就見前邊闖進一個小廝來,急道“來了個要還願的,叫方丈長老出去接待哩!”
這保安寺其實是林家的香火廟,此回林家來打醮,早謝絕了外間香客來訪的,現在見還有人來,林晉安便皺眉道“甚麼道理?!人家這裏打醮,方丈你因何還放人進來?”
那方丈慌忙拜了幾拜,道“小可實已對弟子說了,一概不許放人進來的。許是有那香客不知道,誤闖了進來了。”
林晉安沉了臉,望著那小廝道“就說這裏打醮,今兒不接待香客了。請他們回罷!”
小廝答應了,揚長去了半日,方才捂著頭進來,哭道“小的方才已經對那位爺說了,這裏打醮,不接待人的。誰知那人就說不回去,我說了他幾句,他二話不說,就令跟著的人打的我滿頭包,小的見他們人多,隻好一徑往後邊來了。”
這香火廟本來就是林家的,現在見居然有人敢在自家門口打人,林晉安禁不住心頭火起,怒道“走!隨我出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家的人這般膽大,敢在人家門口上行凶!青天白日的,難道沒王法了不成?”
那小廝便徑直領了他出去,一路行到了寺廟門口,便見一頂綃金走水驕衣的錦轎停在台階前不遠處,周圍圍著許多家丁,並許多丫頭婆子,黑壓壓的。
另有一匹高頭大馬,被一個小廝牽著。
便有領頭的一人,著了蟒鍛衣服,別著大紅汗巾,被許多家丁隨從簇擁著。
林晉安便心知是有來頭的人,但他自恃這是他自家寺廟,便怒道“誰人如此無理?青天白日的,打斷人家家裏打醮,又縱奴行凶,打傷我家小廝的?”
那錦衣華服的人轉過頭來,卻是一個極清秀的少年人。腰上帶著一枚綠瑩瑩的玉佩,襯得整個人越發的清貴起來。
林晉安卻吃了一驚,慌忙把手裏拿著的馬鞭扔在地上,一邊又喝令小廝們都將家夥扔了,便走上前去拱手行禮道“不知是哥哥在此,小弟莽撞了!”
夏子岐初時不知道是林家在這裏打醮,還以為是個一般粗野富貴人家縱奴欺壓香客的,這才氣不忿,打了那多嘴多舌的小廝一頓。現在見林晉安白衣冠服在此,才知道是林家在這裏還願打醮,忙欠身施禮道“不知是賢弟在此打醮,恕罪,恕罪。”
林晉安慌忙止住了,一邊又道“哥哥今日是為何來此?”
夏子岐便笑笑,將手裏拿著的鞭子扔還給小廝,道“舍妹往年曾許下一個願,我如今帶她來還的。”
林晉安便心內暗忖,林家這日打醮,隻有本家得知,便是親朋好友,也一個沒請。想必這也是誤打誤撞上了,於是便道“不知是哪位小姐?”
“便是筠丫頭罷了。”夏子岐知道林晉安和梁府關係緊密的,也早和夏青筠見過麵,因而也就實說了。
林晉安聽聞是夏青筠前來還願,禁不住一陣激動。忙道“如何不就請進來見禮?”
夏子岐便真著了個小廝去尋夏青筠進來。
夏青筠旁邊跟著的老嬤嬤初時不肯,說現在在外間,又沒個長輩近親在旁,不好見外男的。被夏青筠道“怕怎的?現今哥哥在上,且也不是外男,是自家親戚。哥哥既然請了,哪裏好意思不去的?”
那老嬤嬤方才閉口不言語了。
當下丫頭們伺候著夏青筠往後邊廂房去換了一身衣裳,才又折過前邊來,望著林晉安拜了一拜,喚他哥哥。
林晉安慌忙答應了,一邊使個丫頭扶她起來,便道“許久不見妹妹了,妹妹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