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便也不多問,隻裝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來,一邊又道“大奶奶,您可不知道,我們姑娘見滿園子裏的燈籠都亮了,又有許多吵鬧聲,隻當是進了賊了,嚇得不行。任憑我們怎麼勸,都不放心的。”
李氏此時心裏也正惱怒,且又有些急躁,夏青筠此舉非但是給自己臉上抹黑。更甚的,是因為此事若是宣揚開來,人家少不得說夏府的姑娘們缺少教養,且家規不嚴。現在這些姐妹們的事情都是自己在管著,到時候老太太還罷了,梁氏肯定得第一個發難。
她這麼想著,便又想起來那些吃酒賭博的婆子,此事被吵嚷出來,自己也得有個治下不嚴的罪名。
這回被夏青筠鬧得,自己倒是橫豎都是個死了。
她正出著神,就聽見白芷在她耳朵旁邊輕輕喚道“大奶奶,大奶奶?”
她這才回過神來,忙收了臉上的怒色,轉怒為喜道“瞧我,隻顧著想事兒,倒把你們姑娘給忘了。走,咱們上去瞧瞧她去,也好叫她安心。”
白芷笑著應了,忙接過巧怡手上的燈籠,引著她們上二樓去。
誰知還來不及轉彎,就聽見外邊轟隆一聲響,緊接著便是冷兮她們的尖叫聲。
李氏嚇了一跳,生怕又出什麼亂子,登時兩部並作一步的往樓上來,見夏青心與冷兮她們都縮在拔步床上不敢動。
她便忙過去按著夏青心,慌道“怎麼了?剛剛那是什麼聲音?聽著怪滲人的。”
夏青心臉色蒼白,半日也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拿手指了指外邊,再不說話了。
李氏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轉頭問冷兮道“你素日是個沉穩的。這究竟是怎麼了?有你陪著你們姑娘呢,怎麼你們姑娘還給嚇成了這樣兒?”
冷兮定了半日神,才輕聲道“大奶奶,怕是有什麼事不好了。”
“不好了?”李氏扶正了夏青心,自己卻順勢坐在榻上,看著冷兮問道“什麼不好了?”
冷兮拿手指了指穿廊外,道“我方才聽見外邊有人追打,緊接著便聽見有人說要去尋死??????”
李氏正凝神聽著,就聽見樓梯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巧慧便閃身進來,急道“大奶奶,還是快些下去看看吧!出事了!”
李氏聽了這話,忙道“又出了什麼事?”
巧慧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見夏青心慘白著一張臉兒在床上,便拿眼去看了看夏青心,示意李氏出門去說。
李氏見這樣兒,便知不是什麼小事,隻好先穩定了心神,回頭來安慰了夏青心一番,又說晚些過來和夏青心做伴,這才下樓去了。
見她們都下了樓,白芷才近前兩步幫夏青心理了理衣裳,問道“方才那麼轟隆一聲響,是什麼響動?倒把我嚇了一跳。”
夏青心見人都走了,麵色也就平靜了下來,見白芷問,冷笑了一聲,衝冷兮道“這樣好笑的笑話,我說著倒是不好笑了,該由你來講給她聽聽。”
冷兮應了,回身道“方才你下去找大奶奶,我和姑娘便在抄手遊廊上探著頭往下看,想看看能不能瞧見連翹那丫頭。誰知我們正看著,就見好幾處都亮起了火把,都蜂擁著往聽雲軒來。我們還隻當是大奶奶帶來巡夜的家丁,誰知卻是那些賭博吃酒的婆子,來聽雲軒這裏,口口聲聲說要大姑娘給個話兒。我們還奇怪,就見有個婆子抱著一根碗口粗的木頭,往大姑娘房裏的門上一撞,便轟隆一聲響了。”
“什麼?這幫婆子難道要反天了不成?”白芷禁不住嚇了一跳,忙道“按理說,這幫婆子就算有天大的怨氣,也不敢撒在大姑娘身上才是,現在這麼個鬧法,不怕罰麼?”
冷兮在一旁聽著,便禁不住從鼻子裏笑了一聲“那也要太太好意思罰才好,這樣晚了,若是大姑娘不巴巴的跑出去,能撞見這些婆子吃酒賭博?若是鬧開來,這幫婆子得不了好,但是大姑娘也從此沒臉了。我估摸著太太現在是被氣的六神無主了。”
夏青心披衣坐在床上,卻半句話也不說,隻顧著出神。
白芷說的的確有道理,那些婆子就算再怎麼大膽,也沒有去衝撞一個大小姐的道理。除非??????,是有人給了她們什麼保證。
而這個人??????夏青心的嘴角略微彎起來,朝著冷兮道“連翹去三爺房裏,回來了不曾?”
冷兮開門往樓下去看了一回,又上來回道“還沒回來呢。”
夏青心單手支著頭,另一隻手一下一下的敲在床欄上。抬頭說道“冷兮,你去迎迎她吧,橫豎今日的事已經有人費心了。就算沒咱們這一點油,也會燒的旺旺的。咱們就不必多費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