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靜靜坐在亭子裏,一直到後堂的熱鬧慢慢退下去,清冷的月亮爬上來。
就在他準備起身離去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阿澈一驚,連忙回過頭去。
“是誰?!”
黑暗裏,一個消瘦的人影慢慢走出來。
“是你?”
※※※
燕九一覺睡到天亮,走出門外,四下仍舊洋溢著喜氣,昨夜的熱鬧還沒有褪去。
她想去打水洗臉,這才發現桐兒不在。
等她自己收拾好一切,桐兒才從外麵急匆匆地跑進來:“九姐,不好了,阿澈哥不見了!”
“什麼?!”燕九的梳子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
昨天她雖然喝醉了,但發生的一切她全都真真切切地知道,她本來想躲著阿澈的,誰知他竟然先不見了。
“到處都找過了嗎?”
桐兒急的臉色通紅:“家裏都找過了,大家都到別處去找了,九姐,阿澈哥怎麼會突然不見了?他,他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桐兒說著幾乎哭出來,燕九趕忙安慰她好好說,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阿澈的房間裏十分亂,像是被人翻動過,又像是有打鬥的痕跡。
燕九一聽便衝了出去,到阿澈的房間裏一瞧,果然如她所說。這麼長時間以來阿澈攢的銀子全都不見了,衣物被翻的到處都是,還打翻了桌椅。
“阿澈……”
燕九緩緩捏緊了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阿澈不是那麼衝動的人,不會因為自己拒絕了他就負氣離開,屋子裏這麼亂,顯然是發生了意外。
深深吸了一口氣,燕九在心裏理清了思緒,吩咐桐兒道:“你在家裏守著,我去去就回。”
說罷出門直奔馬廄,牽了風來就出了門。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直奔雲大夫的住處。
倘若阿澈自己離開,最有可能的落腳處就是雲大夫這裏,倘若他真的出事,雲大夫也應該得知消息,畢竟他們算是故人。
燕九到了飲馬巷,恰巧看到一個病人從雲大夫家裏出來,她趁機走了進去,雲大夫正在收拾桌上的東西,顯然是剛剛給人看完病。
說明了情況,雲大夫果然大驚失色,愣了片刻,急匆匆地往外走,要去尋找阿澈。
燕九很失望,說有消息了希望能通知她,便騎著馬又離開了。
整整一天,燕九把京城裏所有燕家和九公子名下的鋪子都轉了個遍,絲毫沒有阿澈的消息。到了夜裏,她又出入各大酒樓和賭坊,還是音訊全無,最後她終於精疲力盡,敲開了東興會大當家陳應龍的大門。
看到她疲憊的眼神,陳應龍嚇了一大跳,他認識的九公子從來都神采奕奕,沒有事能難得倒她,今天這是出了什麼事?
“陳大當家,我想請你幫忙找個人。”
燕九說明了情況,陳應龍立刻拍拍胸脯:“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隻要在京城裏,保管能給你找著!”
燕九點點頭,深深歎了一口氣:“倘若他出了京城……”
“那也沒關係,四處的道上都有我們的弟兄,他往哪個方向走的,咱們去追就行了。怕隻怕……”
陳應龍說著,看向燕九,浮起一絲憐憫的神色。
燕九雖然疲累擔憂,但腦子還沒傻掉,立刻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
沉默半晌,她沉沉回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是我最好的兄弟,麻煩陳大當家了。”
陳應龍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也是我的好兄弟,說哪裏話。”
話一出口才發覺不對勁,燕九已經不是九公子而變成一個小姑娘了,這麼拍肩實在有點失禮,連忙收回了手。
月上中天,燕九騎著馬,慢慢地往攬翠居走。四下黑漆漆的,忙碌一天的人們都休息了,兩邊的民房裏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聲響。
她的心裏也靜的可怕。早知道會是這樣,她絕不會那麼直接拒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