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一個驚顫,直接跪到了地上,惶然回道:“回潔婕妤的話,這個奴婢不知,奴婢三年前進宮時,宮內就已隻有蘭貴妃一個嬪妃了。”
“起來吧,又沒外人,我隻是隨口一問,不必如此驚慌!”寧白潔寬慰著起身朝門外走去,暗歎,是自己的終究逃不了。
淡然麵對,也許才是上上之策。
門外早已有手持八角琉璃宮燈的領路太監在守著,看到寧白潔出門,立刻迎了上去,嗓音尖銳而刺耳,“潔婕妤,請跟奴才走。”
玉林識趣的鬆開攙扶著寧白潔的手,望著素雅女子淡然桀傲的背影,小聲嘀咕著,“願菩薩保佑,保佑潔婕妤能蒙寵聖恩!”
聲音雖小,但卻因為這夜過於寂靜,顯得很為清晰。
寧白潔聽了,婉轉一笑,朝身後柔聲道:“你先回去準備沐浴溫水吧。”
一路走去,翠蓮輕顫,淡月稀影,芳香入鼻,可惜此刻再美的景,於寧白潔都是惘然,隻怕過了今夜,自己已無緣這世間的繁冗風華了!
走了不知多久,太監終於止住了腳步,寧白潔抬頭一看,門簷上正掛著塊金字大匾“仁和宮”,三個大字在月色下金光熠熠,格外耀眼,這裏正是皇帝赫連羿的寢宮。
隻是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又湧上了心間,難道自己以前來過這裏,可是自己隻為蘭貴妃身邊的宮女,如此尊貴堂皇的地方,豈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宮女可以涉足的,鄙夷的自嘲一下,估計又是自己多疑了!
“潔婕妤到了,您自己進去吧。”太監說著就站到了門的一側,低頭垂目,仿佛木偶般,不動絲毫,不語半分。
寧白潔按捺了狂跳悸亂的胸口,小心推開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寢宮中一股熏香之氣傳來,入鼻,寧白潔感覺萬分熟悉。
透過翡翠屏風,借著琉璃宮燈的昏暗光亮,能看到後麵那張若隱若現的龍床,明黃色帷幔隨風而擺,妖嬈嫵媚。
隻是龍床上纏綿的人,讓這安謐的夜,平增了幾分掃興。
寧白潔一時傻愣在那裏,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進來!”裏麵正交纏的男子,似乎早看到了站在朱紅色大門處進退不得的寧白潔,也看出了她的遲疑,口氣強硬的命令道。
寧白潔雖然通過手臂上淡去的守宮沙可以斷定自己已為經過人事之人,但那都是她失憶前的事,現在的她,其實對於男女之事根本不懂。
隻能聽著男子的粗獷聲,女子的嬌喘聲,硬著頭皮朝寢宮內殿走去。
碩大奢華的龍床上,那兩人依舊照常纏綿著,絲毫沒因寧白潔的到來而有所停止。
男人依舊滿目無情的匍匐在女子身上肆意掠奪,女子則依然用白嫩的玉手緊攀在男子的脖頸上,臉上,分不清是高興還是痛苦嬌喘著。
寧白潔隻覺得一陣惡心,眼前一片漆黑,就這樣軟綿的癱倒了下去。
龍床上的赫連羿瞥見那淡色縈裙的女子,如風中落葉般輕飄飄的隨地倒去,毫無留戀的跳下床,抓起床邊的一件裘衣,往身上隨意一披就光腳踏在青玉石上,朝昏倒在地的女子走去。
滿目關切與擔憂,這是蘭貴妃從沒見過的。
癱坐在龍床上的蘭貴妃此刻依舊滿臉緋紅,尚未從方才的纏綿****中淡然過來。
赫連羿的突然離去,的確出乎她意料之外,為了一個賤奴,他居然推開了自己,自己尊為貴妃獨寵這後宮三年,此刻她豈能心甘示敗。
馬上娥眉微轉,雙眸含淚,咽嗚道:“皇上,難道是臣妾做得不夠好嗎?”
赫連羿彎腰抱起倒地的女子,心中莫名一陣疼痛,不帶一絲情緒的朝後說道:“蘭兒,你話多了!今日依舊不留!”
說罷便懷抱寧白潔朝偏殿的洗沐池走去,不再理會身後的哀怨之神與哽咽之態。
大紅色的龍鳳蠟燭正灼灼流著紅淚,流光熠熠,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端坐在床榻邊頂著大紅喜帕的新娘,她緊張得不知將雙手安放在哪裏,惟有來回搓著衣襟。
門被打開,迎麵而來的不僅是濃鬱的酒香,更有屬於他的淡雅清蘧香。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居然緊張得不能自已,微微潺潺間,頭上的喜帕已經被他挑起,垂目羞笑間,他已將帶著酒香與溫潤氣息的雙唇覆蓋了上來。
鳳帷散下,雙蠟被他輕拂衣袖熄滅,芙蓉帳內,鴛鴦錦被中,呢喃聲四起,醉了紅顏,迷了公子,靄靄暖意更勝春色萬千!
寧白潔就從這春夢中羞愧醒來,隻感到遺憾的是,自己始終都沒能看清那洞房中纏綿的男子與女子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