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皇上這次是鐵了心,誰也不知道皇上為何會如此痛恨一個已經死了的,還是親兄弟的人,如今連他的屍首都不願放過,一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皇上聞到禦書房外那聲人撞粱的巨響,隻下了道旨,將淑太妃安葬皇陵,平王爺照舊挫骨揚灰,再無其他,陰冷一如既往。
等寧白妤從雙兒口中聽到消息已是淑太妃出事的第二日,當時她剛起床,正在梳妝,聽到消息,霍然起身,丟下麵目驚訝不解的雙兒,赤腳朝禦書房跑去。
春風吹散她的發鬢,蕭葉兼上她的肩頭,等站到那扇朱色大門前,她倒沒了方才一推而進,大聲質問的勇氣,而是赤腳站在冰涼的青石地磚上躊躇徘徊。
那日,她設計讓自己入獄那日,當淑太妃衝上前打她那一瞬間她就看到了,麵對這樣一位年邁的老婦,那一巴掌,她其實隻要頭稍微一偏就可閃開,那****卻不僅沒躲,反而為迎合她的一掌將下頜微微上仰了些。
這其實是為了彌補心中對赫連城的愧疚,多年前的那焚身之夜,過了也就過了,那一巴掌算是陷害他的補償,如今他已死,為何還要挫骨揚灰,難道皇上當真如此恨他嗎。
推門進去是容易,但勸阻的理由呢,她現在在赫連羿的心目中隻是個連自己妹妹都能出賣的不屑之人,如何去勸說,又以何理由去勸說。
這“明宸皇後”背後的意義她才看得最清楚,這隻是皇帝與太後置氣所得,還有就是皇帝為迷惑將“寧白妤”送進宮那幕後人所施的迷霧陣,若她猜得沒錯,皇帝夜夜專寵皇後,修築“暢音宮”,也是皇帝散布出去。
他,如此睿智之人,早在第一眼看到“寧白妤”就知道她是假的,至於現在這真不真,假不假的“寧白妤”,他早反手將她當成了一枚棋子,就如當初連續五日到“錦瑟皇後”那裏一樣,給了她獨寵,再利用他人之手將她除掉。
當然“錦瑟”是個意外,或者說,一切從“寧白妤”有了重生後,都變得意外起來。
水光瀲灩,庭院空蒙,回廊淡墨,仿佛還印記著淑太妃暗紅的血跡,顯得灼灼刺目。
“皇後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清冷無瀾的聲音從門縫裏傳出。
寧白妤驀然回神,也感覺到腳上傳來的冰涼,自諷一笑,原來草長鶯飛的春日也是漠漠的傷人於無形。
自上次難抑心中悸動,喊出那個“羿”字,已經過去半月,想來也已有半月沒看到皇上,如今再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她眼角居然有些發酸。
寧白妤知道他在懊惱最後喊出的那聲“妤兒,我愛你!”,他也在逃避,怕自己陷入敵人的圈套中,
回了回神,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推開那扇朱色大門,緩緩走去,步履似重千斤走得極慢,殿內依舊氤氳檀香,明黃帷幔,龍閣玉梁,案前的男子依舊是龍袍紫冠,神容清逸,傲然英挺。
“皇後如此匆忙來找朕所為何事?”冷漠的麵容緩緩從眼前滿案奏章中抬起,眸深似海,看不出絲毫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