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晉,禦書房
禦書房內,赫連羿已經在那張楠絲木製成的椅子上呆坐了兩天,書案上的筆墨紙硯早被他盡數拂袖打落到地上,香爐早滅,陰冷沁骨,淩亂一片。
他一手中捏著雙兒兩日前給的那自稱“假寧白妤”女子繡的荷包,另一手按上太陽穴。
他頭痛欲裂,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相同的繡法,而且都與他的妤兒如出一轍……
兩日前,他處理好馮家之事,斷然轉身離去,卻在轉身那一刻被雙兒——他曾派去監視“錦瑟”,後被忽略掉,留在“暢音宮”當值的奴才,一把拉住衣擺。
雙兒朝他重重磕了個響頭,從衣袖中掏出個荷包遞給他,泣不成聲,“皇上,她可能真的是當年的‘仁妤’皇後!”
“你這狗奴才,敢在這裏混淆是非!”堇妃瞥了眼他,見他似乎在聽雙兒的辯解聲,馬上一副大義凜然樣,怒斥雙兒的泣聲。
“夠了,你們還嫌朕不夠心煩嗎?”他壓抑住眼中對堇妃的厭惡,拂袖而怒,對雙兒一指,“你跟朕來。”
雙兒擦下眼淚,起身尾隨他到了禦書房。
禦書房,門窗緊閉,隻有微微敞開的窗戶偶爾飄進的風的冷寒與雪的沁涼。
“皇上,這荷包娘娘囑咐過奴婢,隻有等她活著離開皇宮才能給您,若她死了就讓奴婢燒了。”見他麵色清冷,始終一言不發,雙兒壯膽起身,將一打宣紙從袖中拿出,放到書案前,“這是奴婢對娘娘一年來,每日行蹤與所做事的記載。”
話落,繼續低頭跪在青玉地磚上。
他順手翻開一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清晰了起來,原來堇妃之事都是那自稱自己是假寧白妤女子所安排,信也是她不避諱任何人送到堇妃處,對於回信的內容絲毫沒起疑。
這就是個大漏洞,潘老將軍有多忠心,整個南晉上至皇室貴胄,下至黎明百姓,人人皆知,這樣一名忠將,豈會因為她的一封信而被策反。
既然知道,為何她還相信假的回信,還一連寫出數十封信,而且日期算得如此好,送出的最後一封,剛好是眉貴妃臨盆的隔夜,隻能說明一點,策反之信,她算到堇妃會直接送到他手中,而非潘將軍手中。
她故意犯上“策反”——皇家最忌諱之罪,目的隻會將他引回宮中。
她既然是敵人派來的,為何要幫他除太後,就如那易容成“錦瑟”的寧白潔幫他除去赫連城一樣。
寧白潔那夜被人救出牢後就消失遁跡,馬上來了個自稱自己是假“寧白妤”的女子,這當中到底有什麼聯係?!
“皇上,還有一件事,奴婢忘了記上,錦瑟皇後被打入天牢那夜,當夜入住的‘宸皇妃’與第二日奴婢看到的‘宸皇妃’截然不同,第二日的‘宸皇妃’氣韻上與錦瑟皇後極為相似。”
雙兒睇了他一眼,見他依舊低頭看著書案上的宣紙,眸光欲發陰冷,有些忐忑,一時不知下麵的話是否要將下去,停滯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