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分類方法還是比較粗略的,實際上哪怕是長生以後各種修行法門都有想通之處,隻不過側重點有所不同。
佛門因為主修金身,所以可以通過舍利子將部分功力和意識流傳下來,但這種方式也有很大的缺陷。首先是成功率並不高,十之八九是不成的;其次是功力不可能全部被人所接受,能傳一半已經是極好的情況,就如徐葉這般,法智的功力他大概隻接收到了三成,隻開了耳識;第三是這種傳功隻能是在意識之下的修為才可以進行,想要通過某位大能直接傳功一舉而金身大成那是絕不可能之事。
修行需要身心都接受各種磨練,未經曆練而直接大成的取巧之法是絕對沒有的,曆來都難免有一些才智頗佳之人不願用大毅力、大恒心去一步一個腳印踏實進取,隻總想找一些取巧之道來一步登天,這些人最終無不黯然收場。
如果從七歲算起,徐葉修行已有十五年了,但直到今天得到法智一絲神識,他才終於對修行世界有一點了解。由此可知修行大道之崎嶇、多戧,修行如行夜路,需眾人結伴、相互提攜才能走得穩、走的長;獨行者,即使有一盞燈籠,也隻能照亮方寸之地,終難及遠。
第二天沒有徐平的任何消息,徐葉隻好腆著臉皮繼續住下去,第三天依然沒有任何消息,無奈徐葉隻好先行回家向徐策、徐林等人告知徐平一事,對家裏人無須隱瞞,也無法隱瞞,隻能直說。
徐林夫婦知道後又驚又喜,驚是對於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慌,乃是人之常情;喜則為主要情緒,鄉間多有關於仙人的傳聞,聽著有哪個不心動、不希望自己或親人是那個幸運無比的人呢。
何況那天晚上的情景也不是無人得見,村裏暮出晨歸、不怎麼見得到人影,總幹那些偷雞摸狗、偷樹拔苗的幾個閑漢就有幸見到了老莊劍氣的嵬嵬之姿。
當時自是目瞪口呆,嚇得屁滾尿流,隻覺老天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些許幾顆樹、幾隻雞值得發這麼大火嘛,縣裏的汪進老爺七十多的人娶了八房也未見老天降罪與他呀。後來見沒自己什麼事,不免還有些懊惱,怎麼在自己身上就是不能發生點啥轟動鄉野的事情呢,倒是堅定了一輩子偷摸到底的決心。
事後當然是將當晚所見所聞添油加醋、大肆宣揚,隻可惜村裏人無不對其嗤之以鼻,隻當他們在發夢,不免鬱悶不已。現今徐林夫婦聽到徐葉說起,這才知道那幾個閑漢說的竟是真的,不免有些忐忑,自己也是嘲笑過他們的,隻怪這幾人一輩子真話就沒說過幾次,難得一次必然信者寥寥了。
之後,徐葉又單獨對老父徐佑說了七百斤香油的事,徐佑一聽隻感怒火之旺就要點燃渾身毛發了,當場就想拿板凳座椅、鍋碗瓢盆砸死這個浪蕩子。還是徐母王巧珍拚死攔下,又大罵天燈老不知羞,一大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竟來哄騙他才二十來歲、讀書讀傻了的麟兒,便要去與他理論,這油是絕對不給的。
徐佑大罵:“我怎麼要了你這個蠢豬似的堂客,菩薩麵前的話能收回嗎?我先打死這個不知柴米油鹽貴賤的夯貨……”
轉眼一看,人呢?
原來徐葉見勢不妙,已一溜煙跑去徐策那裏搬救兵去了,片刻後徐策在其老伴方蘇玉的陪同下一起來到徐策家,不待徐佑張口,徐策已先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隻看得到眼前一寸之遠的蠢才,滿腦子都是你那一畝三分地上的幾擔糞尿,求得舍利子那是大功德,豈能用那點銀錢來衡量。我知你的性情,那七百斤香油我這出三百斤。”
徐佑四兄弟已分家各過,農村習俗一般如此,以防會把一些人養成懶貨。徐策是族長,除了基本田地以外還有一些族產,再加上徐佑兄弟逢年過節的孝敬,在徐家各獨門獨戶中徐策的身家是最為豐厚的。
但饒是如此,徐佑仍支支吾吾,就是不開口答應。
徐策大怒,掄起拐杖就要打,方蘇玉一邊拉住一邊對徐佑說:“我兒,你怎地變得如此忤逆了?”
徐佑答道:“不是孩兒忤逆,實在是囊腫羞澀呀。為這逆子讀書就花了不少錢財,現在捉襟見肘,每天都隻能勉強度日!”
“放屁”,徐策大聲喝道,“葉兒讀書你才花了幾個錢,還不是族裏出的。”
頓了頓,順了順氣,徐策道:“罷了罷了,我出四百斤,你莫要再矯情了。”
徐佑諾諾道:“再加一百斤吧?”
徐策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方蘇玉接道:“好好,就這麼定了,明天就送過去,菩薩的事可怠慢不得。”
徐葉借口要送二老溜出家門,又掛念徐平,當天就回返西風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