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的拍門聲如急促的雨點,一陣接著一陣,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唐末晚悠悠轉醒,忘了眼窗外,即使拉著窗簾,也知道天色不早了。
而她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柔和清雋的五官如刀刻,水洗般的晨光,灑滿圓形大床。
傅紹騫閉著眼,呼吸平和,胸膛起伏,這讓他看起來像一尊沉睡的雕像,線條柔和,輪廓俊美。
他竟然還在睡。
外麵門鈴安靜下去。
她趕緊撐起身體去撈放在旁邊床頭櫃上的手機,結果發現自己的腰身被人禁錮著,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就醒了。
她不好意思的輕語:“吵醒你了?”
此時,剛剛安靜下去的敲門聲又開始響起,陣勢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應該與之前敲門的,是同一人。
唐末晚瞧見傅紹騫眉心微蹙,自己卻忍不住壓彎了唇角。
她想起了網絡上流行的關於“雪姨”去敲“傅文佩”大門的段子:“傅文佩,我知道裏麵,開門,開門,快開門……”
回過神,傅紹騫已經套上T恤長褲,唇角的笑意隨即掩去,多的是不安。
淩亂而巨大的敲門聲,已經顯示出對方的不耐煩。
她擰著眉頭,看著他的背影,修長挺拔,後背很結實,長腿筆直,臨走前還特意細心的幫她關上了臥室門。
或許他也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
於是唐末晚加快動作,跳下床,抱了換洗的衣服進洗手間。
大門打開,迎麵而來的一個淩厲掌風快的傅紹騫隻能堪堪避開頭。
也幸好,身高的差距讓韓文清沒有得手,她的手掌擦著他下巴線條甩過,傅紹騫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
脾氣再好的男人遭遇了這樣的突然襲擊都不可能笑臉相迎,更何況傅紹騫本人就不是好脾氣的男人。
好在韓文清也沒有打算第二次動手,拎著手包,穿著一身黑色的無袖連衣裙,頭發盤的一絲不苟,整張臉因為慍怒,而顯得有些扭曲,再加上眼底深重的黑眼圈,看起來更加的憔悴,形容枯槁,身上掩飾不住的戾氣就像噴發的火山,帶著逼人的怒火。
傅紹騫壓著不悅,沒說話,韓文清冷笑,因為挨得近,加上傅紹騫握著門把所站的角度,她正好可以看大他鎖骨一下幾道被指甲抓起的清晰的紅痕。
然後,是脖頸大動脈處一枚清晰的吻痕。
臉色,青白交錯,越發的難看。
但越是難看,就越是隱忍不發,隻是看著傅紹騫的眼神,幾乎將他穿透:“傅總真是好興致,傅總可知道,昨晚上夏朵又進了ICU急救,差點出不來——”
那平靜的嗓音像是訴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可是韓文清的神色都在告訴他,事情有多嚴重。
傅紹騫又皺了皺眉,但表現的很鎮定:“哦,抱歉,這幾天太累,睡著了。”
“睡著了?跟女人睡了吧,”韓文清看傅紹騫的眼神,充滿仇恨,“沒關係,睡也睡不了幾天了,你放心,這件事情韓家絕對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
傅紹騫不語,但低沉的嗓音暗含了警告:“你們真當傅紹騫三個字是軟柿子嗎?”
韓文清繃著臉,臉色鐵青,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一路仕途平順,靠著父親的庇佑,官場上的人見了她,哪個不是點頭哈腰,就連最上層的領導,都要給她幾分薄麵,可是這個硬生生矮了自己一輩的男人,卻用這樣冷淡的語氣跟她說話,眼裏的挑釁與黑水般的深沉,完全沒將她放在眼底。
“你是鐵了心要跟韓家為敵了是嗎?行,但是你現在也得去醫院!”
“您先走吧。”防盜門咣當一聲被甩上,帶起的門風甩在韓文清的臉上,碰了她一鼻子灰,頓時瞠目結舌。
她真的沒想到傅紹騫會這樣不留情麵的對他。
太陽穴隱隱作痛,傅紹騫跟韓夏朵的事情她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得來這樣的結果。
韓夏朵愛傅紹騫,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如果不是當年的車禍讓她一時難以接受,何至於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盯著自己發麻的掌心,她也覺得自己可能有些過分了,一向良好的教養與得體的應對在這件事情上已經失去了她本應該站的公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