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長夜(1 / 2)

長夜漫漫,老波圖無心睡眠,此時正站在寒冷的觀星台上,這裏寒風淩冽,除了一台鏽跡斑斑的黃銅望遠鏡,隻剩下冰冷的石牆,灰突突的石塊似乎也被凍僵,一碰就要碎掉一般。

透過望遠鏡,一顆奇怪的星映入眼簾,他一邊屏氣凝神仔細觀望,一邊在本子上塗繪。星光像一團火,火苗像一條條蛇。這讓他想起紫日,隻不過小得多。星火是暗紅色,像血一般,而星的中央是黑的,比最深的夜空還要暗,如同黑洞。

由於手凍得不聽使喚,他的素描功底沒發揮出來。波圖不滿的看著自己的作品,一邊搓著凍僵的微微變形的手掌。

這是什麼?族人們管它叫災星,他記得那個傍晚,它像鬼火一樣突然出現。觸景生情,他惋惜的搖搖頭,越發覺得災星名副其實。但它究竟是什麼沒人說得清。

波圖年紀很大了,是村裏最有學識的人,在他有生以來的記憶裏卻沒有關於這顆星的內容。

也許隻是顆彗星,也許幾天便會燃燒殆盡吧。他想。可他心頭卻一直籠罩著陰霾,那感覺無可名狀,就像沒看見暴風雨,但能感覺到凝重的低壓。

他腦中一直隱約有種感覺,他看到過這顆星。他冥思苦想,最後恍然大悟,藏書館,很久以前他讀過一本很老的書,是索瓦族的祖先所著,很可能是第一批來到藍森林居住的人,作者名字記不得了,已經死了幾百年了。他依稀記得書中提到過一顆突然出現的星,不知是否指的這一顆。

波圖歎了口氣,他實在記不起書的內容了,但可以肯定,書中描述的那顆星預示的絕不是泰康盛世。

老人拄著藍葉楓木製成的拐杖,胳膊夾著黑皮畫本,蹣跚的走下冰冷空曠的台階,心中祈禱著能找到那本古書,祈禱著災星不是書中描繪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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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大廳中的篝火早已熄滅,隻剩灰炭偶爾眨下眼。石廳另一邊的壁爐火勢正旺,四個人分坐在一旁的石桌前,氣氛緊張,陣營早已擺好,石桌一邊正是索瓦族首領紮克努*爾,端坐石椅,宛如雕塑。另一邊是一個石頭人和兩個灰皮人。

石頭人正是晚飯時戴眼鏡的胖老頭,兩個灰皮人卻沒在晚宴出現過。一個灰皮人坐在胖老頭身邊,身著昂貴的黑色翻皮大衣,即使坐著也看的出,個頭不高。厚厚的黑色卷發背在腦後,在昏暗的火光下依然油光鋥亮。他有著一對細長的丹鳳眼,高顴骨,嘴角總是嘲諷般的似笑非笑。短粗的手指夾著雪茄,寶石戒指在煙霧中閃光。

另一個灰皮人像一堵水泥牆般站在他身後,他又高又壯,一襲黑衣,光著腦袋,露著灰色的頭皮,帶著圓墨鏡,麵無表情,顯的陰森恐怖。

努*爾抄起銀酒壺,為來客和自己滿上酒。

矮個男人厭惡的看了眼濁酒,碰也沒碰。身後高壯的灰皮人一動不動,似乎一直目視遠方。到是胖老頭一把接過杯子,點頭致謝。

“(尊敬的張先生,您這麼晚有什麼事嗎?)”努*爾禮貌地問,心裏很清楚對方的來意。

胖老頭為兩個灰皮人當起翻譯。

“努*爾大人,我到您這也有小半年了,我傳授你們先進的技術,還挽救了您女兒的性命,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小個子男人吐出一口煙,他的聲音像蜂蜜一般,油乎乎,甜膩膩。

努*爾耐心地聽胖老頭翻譯,一邊灌下口酒。

“(張先生何出此言,您對小女恩重如山,我無以回報。)”努*爾說。

“既然如此為什麼您還不信任我?”張先生把煙灰彈在桌上。

努*爾一時無言以對。

“我來這裏隻是想做些好事,您藍森林中的礦石有很大的開發價值,我們合作對大家都有好處,這您不否認吧?”

努*爾微微點頭。

“那為什麼您至今都沒有告訴我們煉石之術,也沒把種植藍葉楓的技術傳授我們。”張先生質問道,語氣帶著假惺惺的委屈,好像誰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張先生,請您體諒,不是我不信任您,可您所說的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是祖先代代相傳下來的,而且隻有皇室血統才有權得知,守護這些技術是我的責任,連普通的族人都不能隨意相傳,更何況,您一個,一個外族人。)”努*爾斟詞酌句,沒有失禮。

聽胖老頭複述的過程,張先生便麵不露聲色,優雅地吞雲吐霧,心中罵起來,真是頭倔驢。

“話雖如此,您就不為女兒想想?她能活到現在可都靠我們,她的命在我們手裏,我們都希望她早日醒來對不對?”張先生的語調像絲綢一樣柔滑,掩藏了威脅的成分。

胖老頭看了眼張先生,張張嘴。努*爾正看著他,“(嗯,我知道您責任在身,可我們救了您女兒,看在娜佳的份上,幫幫我們吧。)”他最後翻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