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迷失(1 / 3)

天邊雷聲陣陣,身下大地顫動。隨著隆隆聲漸漸隱去,王景芝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金色沙漠掛在天上。

頭隱隱作痛,但可以忍受,他起身發現自己坐在一望無盡的沙漠中,天空,地麵,都是沙漠。上下沙漠在灰色的地平線彙合。

門,沙漠中到處是門。

大夫拍拍身上的沙子,走進門組成的迷宮。頭上的沙漠也有門,但擺放位置與地麵不同,所以不是簡單的鏡像。

也許他所站的沙漠才是天空,或許這個世界沒有天空。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大夫心想。

他使勁回憶,隻記得上一秒正把陳繼鬆的藥水灑在妻子的房間,倒在滿地的黑藤上,下一秒就在這裏醒來。他和小冬的鏈接發生了錯位,嚴重的錯位。

所有的門都是木頭的,有些發黴變色,把手鏽跡斑斑。有些門板嶄新,把手油光鋥亮,所有門的擺放沒有順序沒有規則,而且都沒有上鎖。

打開一扇門,一個場景浮現出來,一個4、5歲的男孩手握冰棍站在一塊剛抹好的水泥地旁邊,水泥地上有個小腳印,一個中年婦女指著他的臉大聲責罵。男孩頭低的很深,冰棍已經化了。

大夫關上門,一頭霧水,他又隨便打開一扇,看到另一個場景。

10歲大小的男孩在翻騰一個櫃子,所有的櫃門都打開著,抽屜也拉出來。

他找出個生鏽的鬧鍾,放在耳邊聽聽,然後放在一邊,接著翻找,接著他又找到了什麼,他抓在手裏如獲至寶,是個破舊的高爾夫球,白色的球已經微微發黃,側麵有個明顯的劃痕。

球摔在地上,發出呯的一聲,他驚訝地看著球彈起很高,球被扔來扔去,滿屋亂彈,他興奮的追追著球跑,最後以房頂被打出個窟窿告終。

現在他明白了,他迷失在小冬大腦深處的某個角落,這些門裏是他潛意識深處的模糊記憶。他必須找到回去的路。

大夫把眼睛往鼻梁上推推,眯起眼,想看看沙漠的盡頭。可是沙漠沒有盡頭,門的迷宮也沒有,他迷路了,迷失在小冬的潛意識裏。

大夫漫無目的的溜達著,時不時的開扇門看看,希望能從這些遙遠的記憶中找到出去的線索。

進入一扇漂亮的橡木門,大夫頓時天旋地轉,因為一進門他就懸空了,準確的說是跟著小冬飛行。門裏的小冬長著一對白色的翅膀,像仙鶴般潔白修長,像老鷹一樣強壯有力。他正拚命向一座黑山的頂端飛。而山下就是他居住的鎮子,鎮子遠遠拋在腦後,房屋成了一堆火柴盒。這個場景十分模糊,除了黑色山峰和鎮子之外的場景都看不清。

原來這些門裏不僅有記憶,還有夢境。

夢通常醒來就會忘掉,而在潛意識裏保留多年的夢一定有特別之處。所以大夫隨著小冬飛行,越過一塊塊黑色的巨石,一種緊迫感越發強烈,有東西在追他。

終於他們飛到了山頂,山頂黑色岩石間有一座白色石屋,在荒山野嶺中顯得很怪異。

小冬沒停下,直接飛過石屋來到山的另一邊。山的另一邊還是黑色岩石,火柴盒般的鎮子,一模一樣的石頭,一模一樣的鎮子。

山的兩邊是完全一樣的兩個世界。

小冬翅膀收緊,一個俯衝飛向鏡麵世界。這個夢就這麼結束了。然後從頭開始,一遍遍重複這個場景。

大夫回過身,門就在身後一跟著他。出門後還有些眩暈,夢裏沒有任何線索,也許隻是個怪夢吧。

又一扇門,長大一些的小冬鬼鬼祟祟的從被窩爬出來,披著一件鄒巴巴的羽絨服,站在門口屏住呼吸,像個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隔壁房傳來呼嚕聲,是他的父母。確定父母睡熟後,他坐到電視機前,打開開關,把音量調到很小,隻有他才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