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再來’是登封城裏最好的酒樓。臨湖而建,風景秀美,菜肴味美,分量十足,最關鍵的是價格公道。生意想不火爆都難,一點兒也沒負了‘客再來’這招牌。

劉宏德劉伯,是這‘客再來’酒樓的掌櫃,五六十歲的年紀,為人和善本分,見了誰都是笑眯眯的,從沒見跟誰紅過臉。碰上些食客在酒樓裏發生的爭執,他是兩邊苦口婆心的勸著不說,還把兩方的飯菜錢給免了,說是在他這酒樓裏起的衝突,當然跟酒樓有關係,怎麼著都得表示表示。有這樣的掌櫃,客再來的口碑也是人人稱道,來酒樓吃飯的人是越來越多。

興許是被這小老頭兒的好脾氣帶的,‘客再來’裏的夥計也是每日人來人往的笑臉相迎,一口一個公子小姐少俠女俠,讓行走江湖的三教九流頓時覺得自己倍兒有身價,聽了心裏舒坦,點起菜來自然也是毫不含糊。

常樂,店裏前些年剛來的夥計,人如其名,甭管大事小事好事壞事,他都是一副樂嗬嗬的模樣,火氣再大的主兒見著他沒心沒肺的笑臉也自先消了三分,哪還發作的起來。

他幹活麻利,與人為善,客人罵他兩句他也渾不在意,仍是笑容不減。剛來店裏的時候,幾個老夥計欺負他是新來的,老是給他使點絆子,要不就是占他點小便宜取笑他兩句。可這廝就是個泥人兒,對誰都和和氣氣的,一口一個師傅小哥兒,你是怎麼捉弄他他都不急眼。

久而久之,店裏的人到都跟他混熟了。幾個上了年紀的夥計師傅還時常拉著他一塊兒喝酒侃大山,這些老師傅平時也沒什麼樂子,不就喜歡找個人扯扯淡,吹一吹那些自個兒當年的年少輕狂事麼,可這樣又要對胃口又有耐心的人不好找啊,可常樂不一樣,他一個故事聽多少遍都不會不耐煩。

一次店裏夥計小鄭跟對街一家眼紅他們家生意的酒樓的幾個夥計起了口角,在街角被幾人圍著打,拿著個包子正路過的常樂瞅見了二話不說,上去三兩下打的那幾個夥計屁滾尿流。

這樣的人還有人能看不順眼?所以現在,說起常樂,誰不翹起大拇指開口稱讚。都說這孩子是知足常樂,有大道理。

劉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剛看到常樂的時候他就印象深刻,那是常樂剛來酒樓招工的時候,雖然穿的普普通通,但劉掌櫃總覺得這整天笑個沒完的小夥計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對,就是氣質。具體怎麼個氣質,他也說不上來,但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劉掌櫃把這歸於自己眼光獨到,一般人可看不出來,劉掌櫃覺得自己撿到了寶。

然後他給了常樂一個月的試工期,隻包吃住,不發工錢,若是表現良好,那就可以正式留在客再來做夥計。

一個月裏,常樂的表現毋庸置疑,髒活累活搶著幹,吃了虧也沒有半點怨言。夥計該學的拿點東西他三兩天就熟的跟三兩年似的。待人處事井井有條,看的劉伯暗暗點頭了不知道多少回。

要不是自己沒有女兒,他都想招常樂當上門女婿了。

現在正值晚飯光景,酒樓裏座無虛席,忙的常樂等幾個夥計團團轉,一直忙乎了快兩個時辰,店裏的生意才慢慢接近尾聲。

待到酒樓打烊,常樂整理好店裏的上上下下。把濕漉漉的手在下襟擦了擦,笑嗬嗬的看著正在櫃台算賬的劉掌櫃。

劉宏德放下手中的算盤跟賬本,眯起眼睛說: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房,要跟我這老家夥談談?”

常樂笑著搖了搖頭。

“想跟掌櫃的您買壺店裏的招牌酒‘青梅’,有用呢。”

“青梅?你沒事兒買這酒幹嘛?我可跟你說,這酒可不便宜呢,別亂花銀子啊。”

劉宏德皺了皺眉,以為這小子有了酒癮,那可得好好教訓一下,沾上這毛病可不行,他還想老了以後把酒樓交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