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幽窄,電線淩亂交錯,左右兩排全是破敗、年代感極強的老房子,樓層不高,青磚黛瓦,雨水仿佛能滲透進屋內,路麵也是許久未修,凹凸不平。
四周環境可以用“差”形容,盡管如此,在京北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二環內的巷子,也仍舊價值不菲。
黎穗說,喻知禮在這裏有一套房,他但凡心情不好,就會來這邊住。
這幾天大家都聯係不上他人,他也沒去學校,朋友來這兒找他,他大門緊關,避而不見。
可以說除了喻知禮父母,所有人都很擔心他的情緒,生怕他被家人壓的喘不過氣想不開。
實在沒招的情況下,黎穗才想到了談鳶。
聽陶澤陽和顧儲講,喻知禮挺喜歡這個小丫頭的,加上一向不愛管閑事的喻知禮,之前主動為她說過話,可見對她的不同。
所以,黎穗把這裏的地址告訴了談鳶,希望她能見到喻知禮。
至少得讓大家知道,喻知禮現在的狀態吧。
喻知禮住在巷口最深的那棟居民樓裏,一共有三層樓,他就在第三層。
一、二層的住戶早已搬走,無人居住,因此這裏顯得格外寂靜陰森,就連談鳶上樓梯時,感應燈也是一閃一閃的。
生鏽斑駁的扶手,漆黑的樓梯間,散發著糜爛的惡臭氣味。
耳邊時不時還能聽到小貓尖銳的喵叫。
恐怖氛圍直接拉滿。
談鳶壓下內心恐懼,一鼓作氣地上了樓,來到了第三層。
她憑借著微弱的光,摸索到了喻知禮家的門,伸出手敲了敲。
沒人應。
談鳶再次敲了敲,這回她出了聲,“喻知禮,我是談鳶,能開一下門嗎?”
感應燈隨著她的聲音,閃爍的更加厲害。
談鳶多少感覺瘮人,害怕。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一直未開的門,也讓談鳶身體越來越冷。
也對,跟喻知禮關係那麼好的朋友,都沒辦法將他喊出來,自己憑什麼?簡直異想天開。
談鳶深呼吸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突然,聽到了“哢嚓”一聲,門從裏麵被打開了。
少年似乎消瘦不少,穿著寬鬆的白色無袖背心,手臂肌理線條流暢,下身隨便搭了條灰色係運動褲,神色懶倦,眼底下方有著淡淡烏青,摻雜頹意。
他開門的瞬間,談鳶就聞到了濃烈嗆鼻的煙味。
看見喻知禮蒼白的臉色,她多少有些許心疼。
那樣風光霽月,放縱不羈的少年,此刻不僅憔悴,且渾身爬滿戾氣,看不出一丁點從前的耀眼。
“你怎麼來了。”
少年聲音微啞,滄桑。
談鳶不說話。
喻知禮注意到她腳下已經被水浸濕的鞋。
淡淡道:“先進來。”
進屋後,房內很快暖氣襲來,喻知禮給談鳶拿了一雙他的棉拖鞋。
談鳶換上鞋後,冷意退散不少,她局促地看著房間裏的布局。
房間並不大,大概五十平米左右,偏灰白調,客廳沙發前擺放著矮腳圓桌,桌麵上都是煙盒,煙灰缸已滿,地麵也有數不清的煙頭。
喻知禮這是把煙當成了飯嗎?
真不顧及自己身體。
談鳶又看見了客廳的牆上的畫,全是關於宇宙,銀河、星係、就連書架上擺放的,也全是此類書籍。
看得出來,喻知禮對天文很感興趣。
拋開那一地煙頭不說,這裏其實挺整潔的,跟外麵環境,完全是兩個極端。
喻知禮坐回沙發上,懶懶地揉了揉眉骨。
談鳶來到他身邊,聲音細軟,“你吃飯了嗎?”
喻知禮喉結動了動,撩起眼皮,漆黑的眼睛直白地看著她,不答反問,“誰告訴你這裏地址的。”
談鳶緊張地攥著拳頭,儼然不想出賣對方。
但喻知禮猜也能猜到個大概,“黎穗,是嗎?”
談鳶愣了愣。
看談鳶反應,喻知禮基本確認了,“也就隻有她,能這麼愛管閑事,找到你這兒來。”
見談鳶抿唇不語,喻知禮情緒莫名冷了些,“現在你見到人了,我沒事,可以走了?”
談鳶眼眶微紅,拖鞋裏的腳尖頭蜷縮著,好久好久過去,她才憋出一句,“前不久,你說你要追我,這話還作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