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鳶送喻知禮到醫院樓下。
讓他回家,不用擔心她。
喻知禮低落道:“我想陪著你。”
談鳶:“……不用。”
她抿著唇,總覺得把自己這不堪的一麵展現在他麵前,很丟臉。
喻知禮視線停在談鳶身上,欲言又止。
談鳶看出他的不對勁,詢問:“怎麼了?”
喻知禮默了半晌,說:“那個孩子,是你處理的?”
談鳶知道,喻知禮說的是她母親生下的那個女孩。
“是……”
她垂下眼眸,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仿佛什麼都聽不見了,談鳶才又回答了一遍,“是啊。”
“害怕嗎?”
談鳶:“……”
害怕嗎?
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問她這個問題。
她要怎麼回答?
當然是害怕。
甚至在處理完妹妹的遺體後,她每天做夢都是血淋淋的女嬰。
這些天,她幾乎沒有休息好。
喻知禮看得出她的疲憊,眼底染上心疼,“鳶鳶——”
談鳶打斷他,“我真的沒事,阿禮,你快回去吧。”
見喻知禮無動於衷。
“求你了,”她懇求地說:“給我留一點自尊吧。”
今晚她在他麵前,就像被扒光衣服,遊街示眾。
她的所有不堪,他全部了解。
她真的,害怕他會嫌棄她。
原來喜歡一個人,會這樣在意自己形象,這形象,甚至延伸到家境。
五十歲的媽,給別人當繼母,為了穩固地位,還懷了孕,非要生下孩子,最後丈夫出軌小三,不要她了,孩子也夭折。
這一樁樁一件件,落到別人眼裏,簡直離譜。
所以,喻知禮真的會一點也不嫌棄她的家世嗎?尤其他還是周漾朋友的情況下。
換作誰都會嫌棄,討厭的。
“鳶鳶……”喻知禮喉結動了動,思索半晌,考慮到她現在心情不好,所以語氣都帶著低哄,“我沒有其他意思,我隻是想陪你。”
“如果你不需要,或者不願意,我可以離開,希望你有任何問題,任何難處……都來找我。”
“我是真的,喜歡你的。不想看你受委屈。”
他還想對她說,你不是一個人麵對這個亂糟糟的世界,任何時候,都有我在。
談鳶淺淺地嗯了一聲,胸膛依舊像塞下了一團棉花,幾乎難受到快要讓她呼吸不過來。
……
談鳶一個人回到醫院,站在病房門口,透過窗戶看著躺在床上睡著的紀嫻,心情分外低落。
她剛準備進屋,這時迎麵走來一位醫生,醫生通知她,有人幫紀嫻辦理了轉入VIP病房的手續。
VIP病房在醫院最頂層,設施齊全,不僅有電視可以看,還有獨立的衛浴,最重要的是安靜空曠,有兩張大床,陪護的人不至於睡在冷硬的折疊床上。
談鳶皺了皺眉,“我沒有給我媽辦理轉病房的手續啊……”
醫生哦了一聲,微笑道:“是一位男生幫你們轉的。”
說著,醫生給了談鳶VIP病房的房卡,VIP房間,需要持有這張卡,刷卡進入。
談鳶訕訕接過,迷茫地說了句謝謝。
說完,談鳶仿佛想到什麼,衝進病房,站在病房窗前,往醫院的樓下看。
這個角度剛好是正門方向,可以看見樓底。
果然,看見喻知禮慢條斯理的離開了醫院。
他剛才根本沒有走,反而折了回來,幫她母親升級了VIP病房。
京北的VIP病房,可不便宜,尤其這還是市中心,首屈一指的大醫院。
難以想象,讓他破費了多少。
就連周建國都沒有這樣盡責的對待剛給他生完孩子的妻子……
喻知禮卻能做到這個地步。
談鳶清楚,他是因為想讓她睡一個好覺。
現在紀嫻睡著了,也不好叫醒她,讓她突然去其他病房。
談鳶隻能明天再帶著紀嫻轉入VIP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