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白癡了,她不知道顧飛的死亡時間有多久,隻知道滿眼的血和他糾纏不放的陰鷙雙眸,濃烈的如一團黑霧揮不開逃不掉。她機械地穿好衣服,擦淨匕首上的血恢複原狀,想把殺人的凶器扔掉……可是又舍不得,沒有母親留下的唯一東西估計今天她非死不可,所以她準備把匕首帶走。
走到小傑身邊輕聲地喚他,他意誌出奇的堅強,沒一會兒便清醒過來,看到滿地的血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軀他居然沒有害怕驚慌,反而隱約興奮地說,“你殺了他,真的殺了他。”
顧月白點著頭拉他起來,兩個人坐到床邊不知該怎麼辦?外麵還是有人守著,要是知道顧飛被她殺了說不定同樣也會要她的命,
可是即使出去又能如何?她殺了人,她還能安然無恙地回到他的身邊嗎?警察會把她抓起來繩之於法,而顧生睚眥必報的個性也會來找她報仇,她覺得自己掉進了無盡的死亡深淵,一切徒勞的掙紮都是白費力氣。
隻是……想到那個男人,讓她這一生既痛苦又幸福的男人,他灼灼其華的樣子,溫柔寵溺的嗬護,霸道的命令無奈的縱容,不悅皺眉的神態微翹欣喜的嘴角一一都在眼前晃動,她是如此愛他,愛到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地步,她怎能再次連累他?
不知時間又過了多久,窗外似乎慢慢黑了下來,小傑卷成一團偎在顧月白身邊,他小小年紀早已精疲力竭,見敵人死了便安心地睡了過去,獨留顧月白在彷徨無措,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怎麼辦?
門外忽地有了聲響,細聽一下竟是騰靜姝在喊著小傑的名字,小傑睡醒了機靈地拉著顧月白的手走到門邊小聲地應著,“媽媽我在這裏。”
門被騰靜姝一下子打開,此時差不多已經全黑,外麵的大廳裏黑洞洞一片,應該是附近全部拆遷電被停掉了。
小傑什麼話也不多說,見門開了而外麵似乎沒人守著,拽著顧月白就往外跑,騰靜姝下班回家才知道小傑又跑了,根據定位器指示她在附近的破牆爛瓦裏找了好幾個小時才看到這邊有一棟房子,當下大著膽子找過來,客廳的門大開著,裏麵點著幾根搖搖晃晃的蠟燭用來照明,一陣風追過,陰寒的氣息嚇得她以為進了凶宅,見到小傑他居然是跟顧月白在一起,而且還不發一言地拉著她就跑,心裏憋得火升到了極點。
“小傑!”
騰靜姝急切地喊了一聲,轉身間微亮的燭光射進狹小的房間,一個身形龐大的男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頭部氤氳出一灘黑色,燭光一閃,照出他雙目圓睜的不瞑目和臉上幹涸的血漬,騰靜姝從未見過如此驚怖的畫麵,心裏一,緊張和害怕緊逼而至,轉身就去追小傑。
看門的人聽到響動,一人從洗手間晃晃悠悠地出來,大聲喝問,“老四,怎麼有說話聲,顧飛那個王八羔子進去大半天了都不見出來,會不會出事了?”
一陣大風刮過,閃爍的蠟燭忽然滅了,客廳裏伸手不見五指,那人罵罵咧咧地摸出打火機點上,嘴裏罵著同伴出門覓食也不把大門關起來,老四也不知死哪裏去偷懶了?手裏拿著一根蠟燭往房間走,房門半開半合微微晃動,再走進三步,心裏先是一跳,凝目細看,目光落到地上才看見顧飛動也不動地睡在那,房間裏哪裏還有那個女人和小孩?
“顧老大,老大!”迅速地上前推他,抖著手一探鼻息毫無呼吸跡象,摸摸皮膚已然涼透了。
“不好了,老大死了,死了。”
驚慌的大喝聲響徹整間房子,老四提著褲子從樓上走下來身後跟著拉拉扯扯找他要錢的女人,“怎麼回事?”
“老大死了,那兩個人跑了。”
“媽的,還不快追,其他人呢?今天要是抓不到人,顧生發起瘋來我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老四也是嚇了一跳,身後的女人緊追著跟他要嫖資,他暴吼著把那女人推倒,嚇得她哭哭啼啼的伏在地上不敢再要。
“其他人把車子開出去吃飯了,就我們兩怎麼追?”
“先出去看看再說。”
發現顧飛已死到追出去也就一兩分鍾的時間,可是顧月白和小傑率先跑了出去,騰靜姝又反應敏銳覺得事態嚴峻,追出去見兩人沒命地往前跑心下大駭,開了車衝到他們身邊叫上去,方向盤一轉帶著他們滑進濃黑的夜幕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人死了是不是?”騰靜姝冷著臉問,目光瞥一眼後視鏡,小傑看上去孱弱不堪,衣服破爛了,滿臉的傷,顧月白臉色蒼白,半邊臉頰腫的很高,脖子裏青紫莫辨。
顧月白沒心思回答,她頻頻朝後望很怕顧飛的人再追上來,心裏一陣陣彷徨無助,小傑懂事地抓住她的手,一疊聲催騰靜姝快開,他們要回家。
逃命一樣,騰靜姝把小傑和顧月白帶回了家,劈頭蓋臉便責問小傑到底怎麼回事?
顧月白咬牙還未開口,小傑驀地上前倔強地瞪著騰靜姝,“早上你走了我就去外公外婆家,吃了早餐姐姐送我回來有壞人綁架我,姐姐為了救我……”小傑陡然哭的傷心欲絕,有些譴責意味地看著騰靜姝,“姐姐為了救我不小心殺了那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