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之中,王和塵一路絮絮叨叨,比小老頭還囉嗦,周妍隻是閉目養神,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王和塵心中便有不忿之意,暗想:若不是我處處掩飾,你豈能逍遙自在到今日?早被汝南周家抓回去了!但是正要張口埋怨時,看到周妍燦如嬌花一般的麵容,畢竟說不出口來,隻恨自己年紀還不夠大,不能立時娶她過門。
突然之間周妍睜開了眼睛,看了王和塵一眼,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冷不丁的問道:“王和塵,你心中是不是喜歡我?”
這一聲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毫無預兆,王和塵聞言,臉刷的紅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妍姐,你……你說什麼?”
周妍不耐煩的說道:“你已經聽見了,是不是?”
王和塵哪裏好意思承認,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方才在想心事,你的話並沒有十分留意去聽。”
周妍便道:“想心事?那就罷了,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吧。”
王和塵再料不到她竟然會這麼說,猶豫了好半天,才聲音細的像蚊子一樣開口哼哼著說:“其實……其實我……”
周妍很看不上他這副期期艾艾的模樣,但是思前想後,心中有件大事非要遊說他參與不可,因此強行按捺著自己的脾氣,問道:“其實你就是喜歡我,是也不是?”
王和塵紅著臉點了點頭。
周妍心中微微有些失望,王和塵的模樣和自己心目中的儲君所去甚遠。然而曆數手中人選,他無疑是最合適的。於是她揚聲開口說道:“有句話,我隻說一次,你聽清楚了,你是不是很想娶我為妻?”
王和塵心神劇震,他自幼受儒家學說影響,以含蓄為美德,從來想不到,周妍會將這種兒女情長之事宣之於口。然而周妍的心性飄忽,王和塵這些日子自然是領教過的。他隱隱約約感到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不由得大聲說道:“是!”
他這一聲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連船艙都似乎震了一震。
周妍問道:“若我聲名狼藉,做下許多錯事,你可還要娶我?可會怪我?”
王和塵聽她的聲音嬌柔清脆,又看著她一雙妙目,眨也不眨的望著自己,早就呆了,喃喃說道:“你做的事情,哪怕是錯的,我也會認為是對的。若是有什麼不好的名聲,也定然是外人不了解真相的緣故。我……我怎會去怪你。你是我從小就想娶的妻子啊!”
周妍凝神細觀,見他頭頂桃花色劫雲越發濃密,竟顯出幾分大紅的征兆來,知道他此言確實出於真心,微笑著答道:“你我原有婚約,嫁你原本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隻是我從小便立下誓言,非頂天立地、胸懷大誌的奇男子不嫁。”
王和塵聽了,臉色便有些難看。他從小受到父親王老先生的教誨,隱姓埋名,以和光同塵為要,隻求隱居於市井當中苟延殘喘而已,哪裏有什麼大誌向?然而他也知道,自古美人愛英雄,周妍這般說,合情合理,況且她又是自己夢繞魂牽的心上人,豈能輕易讓她失望。
“妍姐放心。”王和塵咬牙說道,“你嫁了我之後,我定然努力出人頭地,不負你期許。你知道我向來是一諾千金,更何況對你,並不敢有半句謊言。”
周妍不去看他,隻把眼睛看著船艙外,幽幽說道:“若我說,我覺得收複我華夏河山,執掌社稷才算頂天立地呢?”
王和塵的臉色大變,顫聲說道:“妍姐,你!“向外麵望了一眼,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妍姐,此事不可強求。我大明的氣運,已然竭了。皇爺爺殫精極慮十數年,難挽大局,以發覆麵,為國捐軀而去。這等事情,又豈是我等強求能得的?”
他話音未落,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臉上早被打了一個耳光,他訝然捂住自己的臉頰,向著周妍望去。
隻見周妍柳眉倒豎,殺氣騰騰的站起來,指著他罵道:“你就這麼點出息嗎?”遂也壓低了聲音說道:“大明朱氏子孫如此苟延殘喘,先帝爺知道嗎?忠於大明的臣子尚在奮力盡忠,你卻心生後退之意!你……你簡直太教我失望了!這一個耳光,是我替你皇爺爺打你的。”
說罷,便作勢欲闖出去。
王和塵見她麵上惱怒,忙用力一把抓住她,匆忙之時,立足不穩。他自幼習武,力氣原本就不小,這次自然是盡了全力,周妍一個不查,竟被他一把扯住,連帶著一起撲到在船艙之中,滾做一團。
周妍因有長平公主之女的身份在,無論是在天山派,還是在汝南周家,或者在餘姚舅舅家,一向是頗受禮遇,幾時被弄得這般狼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