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聽聞玄燁痊愈,回到皇宮,孝莊皇太後聖顏大悅,合宮皆有賞賜,就連周妍她們,中午也多了一道菜,正是聖光普照之意。
這天夜裏,周妍又暗中出來探路。這次她探的是東六宮壁角一座封禁已久的院落,據管事姑姑姚姑姑說,此處乃是後宮禁地。但越是這樣,周妍越是好奇。
隻見這座小小的院落大門處,卻是把守森嚴,有幾個禁衛守在外頭,威風凜凜。周妍是行家裏手,自然看出這些人有著不凡的功夫。當下她也不敢驚動,從空中掠過,落在院子牆角的一棵梨樹之下,卻見主屋裏燭光搖曳,窗紗上透出兩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周妍屏神靜氣,湊到窗邊去偷聽,隻聽到屋子裏咳嗽聲不絕於耳,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你……何苦還來看我?”聲音雖微弱,卻極其的婉轉嫵媚,令人心動神搖。
就連周妍,聽了這聲音,也忍不住讚道:好厲害,虧得我是女子,若是男子,單是這個聲音,我便難以抵擋。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以弱勝強的手段!我所修習的法門,據說大成之後也神妙無比,卻不知道有無這般厲害。她也是有見識的人,自然知道能發出聲音的人,顯然身懷奇術,非單純天賦異稟便能做到。
然而一個男子的聲音隨即響起,聲音冷漠鎮定,就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般:“朕為什麼不能來看你?你既然入了宮,成了朕的妃子,不管你心念舊夫也好,另有圖謀也好,都是朕的人,朕為何看不得?”
周妍聽了大吃一驚,這才知道這屋中的男子竟是當朝的順治皇帝!怪不得小小的院落之外,禁衛重重疊疊,隻怕在暗地裏,還潛伏著什麼高手!
周妍一念及此,心中警兆突生,正在此時,腦後風聲起,她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人製住,再也行動不得。
周妍自知武功和對方相差太遠,索性也不掙紮,由著對方將她推到順治皇帝前。那人向順治皇帝稟道:“稟皇上,捉到一個刺客!”
順治皇帝點點頭,直接抓住周妍的頭發,將她的頭強行抬起,打量一番,陰沉著臉問道:“你是什麼人?到這裏來幹什麼?”
周妍尚未回答,陰影之中已經有一人代她開口道:“稟報皇上,這個人就是奴才向您彙報過的,蘇麻喇姑帶進宮來的那個女子。”
周妍此時心中更驚,她自負身懷武功,然而先是在屋外無聲無息被人所擒,後又對陰影中的人毫無察覺,這才知道,滿清皇帝身邊的高手確實深不可測,對付滿清韃子之事,隻能智取,不可力敵。
順治皇帝聽了影衛的話愈發惱怒,拽著周妍的頭發向前扯了兩步,恨聲說道:“朕還沒死!不消她蘇麻喇姑惦記!便是這個女人死了,朕也不會看上你的!蘇麻喇姑派你來,是不是要命你殺了皇貴妃!你可知道,膽敢謀刺朕的愛妃,是多大的罪過!”
周妍頭發被扯的生疼,心中暗罵順治皇帝粗魯野蠻,果然是滿清韃子的作風,但是聽他這麼說,立即明白這似乎在病重、咳嗽聲不絕的女子,隻怕就是野史中受盡順治皇帝寵愛的妃子董鄂妃了。
謀刺皇妃,自然是天大的罪過,周妍進宮日子雖短,卻將這些宮規早背的滾瓜爛熟。她自知生死懸於一線,當下毫不遲疑,大聲為自己辯解:“皇上息怒!奴婢正是蘇麻喇姑嬤嬤選進來伺候皇貴妃的啊!因嬤嬤諸事繁忙,這才拖延了幾日,奴婢等的心焦,便悄悄爬牆進來,探望皇貴妃一番。”
周妍這番辯白,其實很是冒險,她連猜帶蒙,豪賭順治皇帝對董鄂妃尚有舊情,果然見順治皇帝頓了一頓,將抓住她頭發的手也放了開,冷聲問道:“果然?蘇麻喇姑一向覺得朕有負大清,怎會特地從宮外找了一個女子來伺候這個女人?她不是一向盼著這個女人早死的嗎?”
周妍繼續扯謊道:“當日嬤嬤曾向奴婢言道,皇上極重情意,連犯了錯的嬪妃抱恙在身,都體恤探視。嬤嬤見奴婢自幼生在江南,才特地向秦嬤嬤要了奴婢,前來伺候皇貴妃娘娘,好讓皇貴妃娘娘早日康複。”
順治皇帝皺眉道:“秦嬤嬤?”
影衛在旁解釋道:“就是三皇子的乳母。”
順治皇帝臉上神色稍霽:“此事朕倒要向蘇麻喇姑查實後,再做決斷。但你私闖禁地,仍是大罪!”
於是周妍被人看守起來,等待順治皇帝的查實。須知皇帝日理萬機,原本審問刺客一事本不該驚動他,但是他來探視董鄂妃,是瞞著孝莊皇太後的,自然不欲事情弄大,是以寧可親力親為。周妍倒心中平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