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望著麵前少年熟睡的樣子,內心很是掙紮。
這個被公認為滿清最傑出的皇帝毫無防備地躺在她的麵前,周圍連一個影衛都沒有。
隻要她用手掐住他的脖子,輕輕一用力,這個脆弱的生命就會終結在自己手中。憑借她的輕功自然而然可以全身而退。然後,滿清或許會大亂,或者會狗咬狗,內亂消耗實力,或者推福全那個誌不在天下的王爺登上皇位,說不定反清大業會更加順利一點?
盡管麵前熟睡的少年看上去安靜無害,一向對自己也和氣得很,但是再世為人的周妍自然不會忘記,自己和朱三太子他們被處以極刑的時候,究竟是誰暗中的意思。
她這樣想著,手自然而然就向康熙伸了過去。千古一帝又算得了什麼,這其中好大喜功的成分有多少?文過飾非的成分又有多少?漢人比滿人數量多,文化底蘊深,她就不信普天之下沒有一個漢人能替代所謂千古一帝的位置,不能將華夏建設得更好。
然後幾乎是在一瞬間,她就被一股不明所以的神秘力量擊中,倒飛出去。
杜子君就站在門外不遠處,聽到動靜飛快地推門進來。
“你在做什麼?”她壓低了聲音問道,音量雖然低,目光卻凶狠得很。
“沒……沒什麼。”周妍慌忙掩飾。
可是杜子君素來以足智多謀、心思縝密著稱,周妍這點小心思豈能瞞得過她去。她將周妍拉出門去,惡狠狠地問道:“就知道你們這些凡人癡心妄想。你鼓動你表弟造反也就算了,還想殺了康熙?老朱家都沒你這麼積極。何況,康熙是你殺得了的嗎?”
周妍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仔細看了一下杜子君的臉色,才道:“隻要師姐不插手,此時此刻我自然殺得了他。”
杜子君冷笑道:“那你就再試試看。”
周妍想了想,取出一把匕首,朝著康熙的胸口刺了過去。在她驚訝的注視下,匕首突然間轉向,刺向她的左手。周妍大駭之下急忙收手,手指卻仍然被匕首劃破。
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周妍卻無暇理會。她完全被震撼了。難道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連仇家的一根汗毛都傷害不了嗎?
“看起來,你這秦淮派的功夫,隻怕是半路偷師的啊。”杜子君歎道。
周妍此時就算再傻,也知道這其中必有玄機,忙恭恭敬敬給杜子君行禮道:“小妹行事一向魯莽得很,行為造次,連累師門。還望師姐教我。”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杜子君剛當上門派首徒不久,諸師兄弟們表麵上對她很恭敬,其實麵和心不和,各有心思,有為玄青子打抱不平的,有質疑首徒是女人讓他們沒麵子的,專程給她下絆子。杜子君雖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也難免心累,如今看周妍傻乎乎的卻一臉誠懇求教的樣子,竟動了幾分指點的心思。
她歎了口氣說道:“你這樣子的確會令我天山派蒙羞。今日我既然來了,便索性把這裏的規矩和你略說一二。”
周妍大喜,她重生以來,隱隱約約感到自己從前所在的門派暗藏玄機,隻是如同霧裏看花,一直未得分明。她自知自己隻算記名弟子,未登堂入室,不敢過深探究。如今杜子君赫然有答疑解惑的意思,她自然不願放棄這個機會。
深夜的紫禁城顯得格外幽深神秘。作為包衣宮女,周妍的居處甚是簡陋,甚至要和別人共處一室。
因此眼下的情形越發詭異:居處的一張床上,渾渾噩噩的宮女小葉兒正在呼呼大睡,因白日過度勞累,鼾聲如雷;居處的另一張床上,身穿明黃色寢衣的少年卻是皇帝之尊,恐怕是這個皇宮裏最尊貴的人。
“不,你想錯了。”杜子君仿佛看透了周妍的心思一般,突然間開口講道,“一個傀儡,豈敢妄談尊貴?”
傀儡?誰的傀儡?誰又比康熙更加尊貴?是孝莊太皇太後嗎?還是另有其人?周妍隻覺得森森的寒意透骨而來。
杜子君卻不給周妍思考的時間,催促道:“在發什麼呆?”
周妍指了指小葉兒:“此女雖入睡極深,輕易不會醒來,然則……”
杜子君連看都沒看小葉兒,順手朝著那個方向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好了,你且放寬心。”她說。
周妍立即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她原本想說,小葉兒雖然輕易不會醒來,但有備無患,穩妥起見,還是點了她的昏睡穴較妥當。但是杜子君這般自信的樣子,估計說了也是白說,反被她嘲諷說杞人憂天。
杜子君顯然對周妍的知趣很是滿意。
“看到小皇帝頭上的鼎了嗎?那鼎是山河鼎,代表著王朝氣運。身負山河鼎的人豈是你想打殺便打殺的?”杜子君指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