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妍便托人於敬事房呈上了綠頭牌,又去慈寧宮和坤寧宮請太皇太後和皇後安。
當日無事。
然幾日後周妍第二次侍寢,依然是草草收場。康熙又羞又怒,卻不好說什麼,周妍本來想安慰他,他卻分外來氣,隻嫌她煩,時辰未到,就把她給趕走了。
次晨周妍昏昏沉沉,去向孝莊太皇太後請安之時,此事已經影影綽綽傳遍整個禁宮了。宮人們自然無人猜測康熙氣虛體弱,卻紛紛傳聞周貴觸怒了龍顏,被趕了出來。
孝莊太皇太後見了她來請安也隻知道歎氣:“原本想著你自幼服侍他,情分自是不同,想不到……這也是你命中沒福。”
蘇麻拉姑在旁邊賠笑道:“這孩子是婢子一眼相中的。婢子早說過,這孩子為人大氣,倒不像有的人,那妖妖調調的輕狂樣……”
孝莊太皇太後冷冷說道:“她再怎麼說,也是我大清國的皇後。隻要大處不錯,她和皇上琴瑟和鳴,也是大清之福。”
周妍這才知道她們在說皇後。為了避嫌,忙尋了個由頭,匆匆退出。
回到鹹福宮裏,四下不見玄青子的人影,周妍不由得驚惶道:“他呢?”
杜子君麵無表情地說道:“我來了,他自然走了。”
周妍大驚,顫聲說道:“那我怎麼辦?”話音剛落,已經軟綿綿倒了下去。
杜子君伸過手來接住她,探了探脈相就知道又是被龍氣侵蝕。原來隨著康熙年紀漸長,龍氣愈強,一般人自然感受不到,隻覺得帝王威儀,在練氣士的眼中,這卻也是道法的一種,兼有自行護體之功效。隻因周妍接近之時每每不懷好意,又修為淺薄,因此屢遭其害。
“沒有金剛鑽,偏攬瓷器活。活該。”杜子君冷冷罵了一句,就打算把她扔到床上,由著她自生自滅,卻見玄青子不知從何處閃出,搶在她前麵,將周妍攬入懷中。
他二人身法高妙,與眾不同,刻意在其他人麵前掩飾了行蹤,因此連服侍周妍的宮女也隻知道周貴人喜歡深居簡出,不傳喚從不進來打擾,卻不知道,寢宮之中私藏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杜子君大怒,指著玄青子的鼻子罵道:“方才你去哪裏了,到了這個時候,就現了身,還不是貪戀她美色!”
玄青子起初不答,待探過了周妍脈相,方對杜子君說:“我要為她療傷,還請你出去。”
杜子君叉腰說道:“我倒要在此看看,你和她如何發乎情止乎禮!”
玄青子氣的渾身發顫,但想了一想,突然又平靜下來道:“還請大師姐為我護法。”說罷他將周妍扶至床上,除去她周身衣物,當著杜子君的麵寬衣解帶,就仿佛沒看見她一般。
杜子君起初怔怔地望著,緊接著便“啊”了一聲,滿麵飛紅,轉過了身去。
天山派療傷的姿態甚是古怪,需要不著寸縷,五心相接。此時玄青子有杜子君護法,更是靜氣凝神,摒棄外物,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周妍輕輕哼了一聲,似有蘇醒的跡象。
玄青子披衣而起,正想再說杜子君幾句,但仔細看時,卻發現她背影對著自己,雙肩不住地聳動,似在抽泣。
玄青子心中便覺愧疚,遞給她一條絲巾拭淚,無奈她接過,團成一團,狠狠擲於地下。
“杜師姐,是我對你不住。”玄青子終於說道,“我道心不堅,眷戀紅塵,此生實難再窺大道。杜師姐你資質不俗,修為高深,自然值得更好的為道侶。大道之中財、侶、法、地,這侶之一字卻要慎之又慎,方能得覓良人攜手並肩,共成大道。”
杜子君抽泣道:“你可知,人生不過短短百年,百年之後,煙消雲散,重入輪回,將先前的努力一筆勾銷,你……你這又是何苦?”
玄青子道:“你是鴻鵠,高高在上,自然不知道我們這種小小燕雀的想法了。”又指了指周妍說道:“又如她,對法則一無所知,卻整天異想天開想著扭轉乾坤,固然夜郎自大,倒也令人憐愛。”
杜子君狠狠地瞪了周妍一眼,卻見周妍仍在昏迷之中,不知道夢見了什麼,臉上還有淺淺的笑容,一時滿腔怨氣便發不出來,醞釀半晌,終於咬牙切齒問玄青子道:“我隻問你一句,我究竟哪裏不如她?”
玄青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感情的事情,又豈是能勉強得來的……”
杜子君便又怒了:“誰跟你這連元陽都沒了的廢物談感情?我杜子君隻是需要一個道侶,需要尋個人雙修而已!”她本來性格內斂強硬,此時見家族師門為她選好的道侶居然被別人截了胡,分外惱怒,口不擇言。
玄青子原本心中對她頗為內疚,見她言語不善,也索性不再多說,隻淡淡說了一句:“各大門派並六大家族英才無數,想為天山派大師姐道侶者數不勝數,大師姐但請自便。”便徑直走了出去,不知道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