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1 / 2)

政局之間,彼此退讓,在所難免。

孝莊太皇太後既然不念舊惡,釋放了湯若望、南懷瑾等人,自然是希望康熙皇帝在其他方麵投桃報李。

是以當蒙古再度提出送女子入京的時候,康熙再也沒了拒絕的理由。

“皇祖母說的是。”他一副歡欣的樣子,“朕的後宮,著實單薄了一些。”

不止如此,還做出一副赧然的樣子。“說起來,朕即位這些年來,宮中尚未舉行過秀女大選,朕……”

皇後赫舍裏氣得銀牙暗咬,麵上卻不得不一副誠惶誠恐的形容:“這都是臣妾失職。前些年一直在病中。後來身子骨略好了些,卻又……宮中要學的事情又多,倒是委屈皇上了。”

孝莊太皇太後自馬佳氏小產以來,一直對她不冷不熱,此時便淡淡瞟了她一眼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赫舍裏捏著帕子,眼圈刷地紅了。

赫舍裏咬咬牙:“說起來,倒要給新近入京的兩位姐姐定下一個位分才好,以免宮裏亂了規矩。皇上……但不知有何示下?”

康熙訝然望了她一眼:“封他們一個一宮主位也就是了。”

赫舍裏遲疑道:“一宮主位,少說也是嬪位。這尚未侍寢,便……”她到底心有不甘。

康熙道:“朕還養得起。”眼中又露出一絲期待之色,“若是合朕的心意,另有封賞。”

赫舍裏的心刷地涼了。

孝莊太皇太後麵上帶笑,將那佛珠摸了又摸,口中卻說道:“皇後說的是。尚未侍寢便貿然封嬪,隻怕壞了宮裏規矩。不如便先封個貴人,教她們和周貴人一起住鹹福宮可好?”

康熙脫口而出:“不可!”

見孝莊太皇太後一臉別有深意地望著他,就連皇後赫舍裏麵上也有疑惑之色,自知失言,忙笑著喝了一口茶,解釋道:“博爾濟吉特家的閨女,自然是好的。嫣然不過一個包衣,身份低賤,處處小家子氣,焉能和她們同住?沒得帶壞了她們。”

孝莊太皇太後道:“小家子氣?哀家冷眼瞅著皇上可是喜歡得很呢。”

康熙坦然道:“說來說去她隻不過是擋箭牌而已。實不相瞞,朕在她宮中藏了個人。”

孝莊太皇太後原本就是想引出此事,卻不防康熙如此坦率,歎了口氣道:“皇上實在太過輕率了。這後宮是非之地,焉是好玩的?自古混淆皇嗣,這種種驚心動魄之處,皇上豈能示如兒戲?”

康熙想起周妍數次向他抱怨疏桐子行徑,心中頗為自信,隻是不好在孝莊太皇太後麵前做出,搪塞答道:“皇祖母放心,嫣然性子率真,一派天真爛漫,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再者,疏桐子道長仙風道骨,品性高潔,尋常胭脂怎能入他眼中?”

見房中隻有他、赫舍裏和孝莊太皇太後三人,又壓低聲音道:“若是疏桐子道長對周貴人有意,朕又何妨賞賜給了他?朕又豈是重一女而輕天下之輩?”

孝莊太皇太後麵色凝重:“輕天下?如此說來,皇上對這位疏桐子道長可是倚重的很。”她想起湯若望、南懷仁之事,對這個憑空出現的疏桐子恨得厲害,如今見康熙如此看重,更是心驚。

康熙道:“實是疏桐子道長雅量高致,與之交談,令人心曠神怡,如沐春風。”他想起疏桐子近來為他接連解決的麻煩,喜上眉梢。

孝莊太皇太後卻不是很開心:“皇上留著此人,究竟是想對付誰?皇上莫要忘了,這滿清的天下,說到底,亦有蒙古人的功勞!若非……”

這是孝莊太皇太後第一次說的這麼直接。康熙嚇了一大跳,趕緊剖白自己道:“皇祖母說哪裏話來?朕時刻不敢稍忘。滿蒙一家親,是朕自兒時來便牢記於心的。如今借助疏桐子道長,隻為對付鼇拜一人。皇祖母也知道,此人自恃滿洲第一勇士,行事多有囂張之處,朕和他之間,早晚會有衝突。與其等著他犯上,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提起鼇拜,孝莊太皇太後也有幾分看不慣。於是她容色稍霽,言道:“皇上心懷大誌,這固然是一件好事。隻是凡事不可貿然,需要徐徐圖之。滿洲第一勇士又有何懼?皇上但以韜晦之策應對,朝堂之事由著他折騰,待到民怨沸騰之時,便是他滅亡之日。皇上如今子嗣單薄,這卻是大事一件。早日開枝散葉,哀家才好於九泉之下,見大清愛新覺羅氏的列祖列宗。”

這話聽到康熙耳朵裏,卻別有一番滋味。他剛剛得到周妍以漢武帝之事勸諫,如今既知孝莊對他不滿,心中便存了懷疑的心思,竟有幾分疑心她打算待自己有了皇嗣之後,去父留子。隻是想起孝莊平素和藹,哪怕自己惡了博爾濟吉特氏,也是淡淡一句話揭過,並不為此事過分為難自己,是以這種懷疑一閃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