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隻昏迷了一瞬。
她悠悠轉醒之時,見康熙正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她:“嫣然何故如此?難道……難道竟然是馬上風?”
周妍聞言臉不由得紅了。顯然,這位自幼養在深宮中的皇帝對俗語一知半解,才鬧出這樣的笑話。馬上風是男女於行房之時,由於極度興奮等原因導致的猝死症狀。此時兩人衣帶未解,好端端坐在床上說話而已,哪裏來的馬上風?何況這種名頭說出去也不好聽。
周妍於是瞪了康熙一眼,輕嗔薄怒:“人家隻不過是聽說鼇拜身上居然有魔物附體,擔心皇上安危,這才昏過去的。”
康熙聞言大悅,不由得信了,高興之餘便欲好好賞賜周妍一番。
他所謂的賞賜,自然是拿自己身體犒勞了。更兼剛剛除了鼇拜,意氣風發,非比尋常,竟然不借助仙丹也有了反應,周妍拿化夢之法糊弄他,他卻毫無睡意,糊弄不住,沒奈何,草草應承了一回。康熙意猶未盡,拉住便要再戰,周妍卻借口身子不適,苦求告退。
康熙難免有些意興闌珊,半是開玩笑半是威脅道:“若你如此,朕可就抬舉別的妃嬪去了。屆時別人有了子嗣,得了晉升,你可不許怪朕。”
周妍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顯然沒放在心上,一意苦辭。康熙見拗不過她,便應允了,橫豎紫禁城三千粉黛,難道還找不到一個願意暖床的嗎?隻是心中難免添了一層疑惑。
周妍一路神思不屬,渾渾噩噩地回到鹹福宮,剛進門便見小橘子神色古怪地跑來說:“那位道爺,那位道爺來了,滿身是血,一直叫著貴人的名字,奴婢……奴婢不敢讓別人瞅見,正急的什麼似得,幸虧貴人回來了,奴婢才有了主心骨!”
周妍聞言,先是一驚,繼而一喜,再不理會小橘子的喋喋不休,衝進寢殿去看,卻見玄青子一身青衣染血,麵目蒼白,雙目緊閉,躺在地上。
周妍並非蠢人,此時此刻哪裏還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算來算去,若非她想方設法暗示明示,強逼著玄青子去殺鼇拜,他又怎會落到這般境地?
此時此刻她的心中滿滿都是內疚自責之感。她奮力將玄青子抱到大床之上,又忙著灌參湯,又是做人工呼吸,全然無濟於事。
眼看玄青子的身子漸漸冷下去了,周妍隻覺得眼前一片絕望。
她隻想著要把玄青子拖下水去,逼他成為自己助力,可全然沒想到,他會因此而死。若是……若是他真個就此死了,日後她如何麵對杜子君?又如何麵對天山派的舊時師長?
小橘子見周妍這副模樣,便知道她動了真心,隻是造化弄人,到了這境地,也隻有聽天由命了。她在一旁看著,不由得勸了一聲:“貴人休要心急。婢子想著道爺吉人天相,必然不會就此墮入輪回。貴人自己卻要珍重身體方好。何況貴人細想,道爺本不是尋常人物,那參湯怕是無濟於事的。貴人若是有心,何不悄悄向皇後娘娘那裏求得仙丹,隻怕還有幾分指望。”
小橘子這主意顯然是個昏招。她也有聽說皇後赫舍裏私下裏求得仙丹,隻為康熙皇帝延年益壽,強身健體,便以為這仙丹真個是什麼好東西了。且不說杜子君走後,無論赫舍裏多麼虔誠,仙丹都再無蹤跡;縱使仙丹尚有剩餘,以周妍和赫舍裏的關係,她又怎麼能求的來?難道,周妍要開口說自己私下裏養了個情人,命在旦夕嗎?
隻是小橘子出的主意雖然不濟,卻誤打誤撞,叫周妍想起別的事情了。周妍想起當日她領悟玉簡功法時,命在旦夕,玄青子似乎是用什麼雙修之法,挽回了她一條性命。
想到這裏,周妍便決定病急亂投醫,且試上一試,於是便命小橘子看住門口,不得放一個閑人進來,她自己便動手,開始為玄青子除去周身衣物起來。
因玄青子一身衣物甚難脫掉,周妍情急之下,又命小橘子奉上剪刀。小橘子送進來的時候,看到帳中香豔無比的情景,不由得暈生雙頰,忙低頭不敢多看,默默退下了。然而她心中,卻不由得暗自腹誹幾句:“想不到周貴人平日裏和和氣氣、安安靜靜的人,私底下卻如此豪放!我原本以為是那位道爺貪戀貴人美色,強迫於她,如今看來,倒像是反過來了。常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想是周貴人雖未臻如狼似虎之齡,然深宮之中,寂寞空虛冷,在所難免。萬歲爺雖然龍精虎壯,怎奈年紀太小,還喂不飽周貴人。她見這位道爺奄奄一息,閉目待死,竟不思救治,隻盤算著要最後用上一回!哎,真是的……不過,我既受周貴人大恩,自然得處處為她考慮周到,今日之事自然隻能爛在肚子裏。倒是這位道爺死後,恐怕還要尋些新鮮貨色來孝敬貴人,方是忠仆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