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刀鋒山像一座寬闊的背脊橫在了天地之間,猶如一道天然的嗬護眾多弱小的芸芸眾生的臂膀,從它的頂端下來後,仿佛世界一下子又重新回到了安詳的狀態。可是誰能想象,就在山的那一片,還是一片火海,一片血流成河的殺伐之地,修羅戰神如同惡夢一般令所有的星辰大陸的武者們輾轉難眠。
夜幕降臨的時候,先前派出的玄天宗的探子們回來了。碎星崖的篝火旁,侯無極與眾隊友們仔細地聆聽著。
“飄渺一族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看到他們的宗主元盛?”
“盟主……飄渺之城內的戰鬥似乎已經平息了很久,以妖獸族的嗜血本性,他們似乎本應該屠城的,可是這一次,似乎很快就罷手了!就連飄渺之城內的皇宮地帶,也都完好無損,以屬下看來,似乎是……”
“是什麼?”
那黑衣探子語氣間有些支吾,似乎不敢說出口,直到得到侯無極的授意後,才緩緩道:
“種種跡象來看,飄渺一族似乎已經……投降妖獸族了!”
“什麼?!不!這絕不可能!飄渺一族是人類英雄的後裔,怎麼會……”
侯無極身旁,那紫袍少女墨珠聽到這話仿佛晴天霹靂,謔地一聲站起,厲聲喝道。
那探子慌亂道:
“墨珠小姐請息怒,恕屬下直言,飄渺一族投降妖獸族恐怕已經成為事實,此刻,就連那飄渺之城的城頭上,人類種族的古老旗幟也已經被替換,轉而懸掛上了妖獸族的紅色圖騰……墨珠小姐若是不信,明早可以上刀鋒山之巔眺望……”
不等那黑衣探子的話說完,墨珠已經渾身顫抖了起來。她根本無法相信,那個一直以人類正統,有著無比崇高的威信與實力的元盛宗主,居然會向那些邪惡的異族軍團們投降!
而更令她心如刀割的是,元盛的投資妖獸族,也就意味著,她所在的占星術士一族,自己的父親,還那些數十名的占星長老們,也都跟著成為了妖獸的奴仆,這對於向來以忠貞和智慧而立於世的占星術士一族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就連自己的父親與諸位長老們,也都跟著元盛,隨著飄渺之城的陷落而晚節不保,一時間,她幾乎覺得自己也再無麵目以立於世!
元盛的剛愎自用與傲慢,最終不僅毀掉了一座島嶼和城池,也毀掉了整個占星一族幾千年的聲譽。
第二日,侯無極與墨珠兩人登上兩聳的刀鋒山之巔。盡管心中一萬個不敢和不願,墨珠終於還是憂心地將一雙淺藍色的眼睛望向了飄渺之城所在的方位。
一切毫無懸念,正如同那探子所說,飄渺之城高聳的城樓塔尖上,那麵紫白色的人類古老旗幟已經不複再見,而是換成了一麵耀武揚威的暗紅色的圖騰大旗,就連那塔樓上巡邏的守衛與士兵,都已經換作了青麵獠牙,身著笨重而肮髒的鐵甲的妖獸戰士們,他們的盔甲上,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跡,那些,都是飄渺一族內平民與武者們的鮮血。
更令墨珠難以接受的是,那麵懸掛在整個飄渺之城最高處的旗幟,正是在占星樓的頂端,這樣一種仿佛刻意而為之的恥辱感令墨珠氣憤難當,渾身顫抖,就連呼吸也粗重起來。
侯無極輕輕地瞥了一眼墨珠,見她一幅難以自抑的悲傷之色,本想安慰她幾句,卻一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在,侯無極覺得隻要自己一開口,仿佛就成了幸災樂禍者。曾經輝煌一時的飄渺一族,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他們來了!”
侯無極下巴朝著遠處輕輕一抬,淡然道。
墨珠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循著侯無極所示的方向看去,果然,荒涼的曠野戈壁中,三個黑點,正朝著刀鋒山移動。在那三個黑點的身後不遠處,一大隊具有遠程攻擊武器的妖獸士兵們緩緩跟上。前進到一定的射程範圍之內後,這才停了下來。
而那三個人影,則繼續朝著刀鋒山之巔,侯無極與墨珠所站立處走來。
現在,已經可以大概看清那三個人的輪廓,一紅兩黑。那走在前麵的黑袍老者,侯無極與墨珠俱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那飄渺一族的宗主元盛,而在他身後那黑袍老者,則有些步履蹣跚,似乎衰弱不已,病體未愈。侯無極心中一驚,忽然想起,此人莫非就是自己在占星樓見過一麵的大長老段海?轉眼朝墨珠看去之時,隻見她兩眼飽含淚水,一種即將要哭出來的衝動被她強行地壓抑著。
暗紅袍子的陸羽與元盛並駕齊驅,走在三人的最前頭,手持一麵紅色的妖獸族圖騰旗幟。看起來,對方的意思很明顯,是來與侯無極談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