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茶莊會客(2)(2 / 3)

順治十六年,順治爺下令將所有在順治十四年江南科考中中舉的舉人,全數押解到紫禁城的瀛台進行複試。此次複試的“待遇”之高是前所未有的,所有的考生身邊都站著兩名身懷佩刀的兵丁,虎視眈眈地監視著。吾兆騫本就覺得自己是被冤枉的,不曾想在紫禁城又受到了這樣的“監視”待遇,向來恃才傲物的他,在考場上是一個字沒寫,憤然交了白卷!他這一交白卷是泄了自己心頭的一時之氣,可是那張白卷在順治爺那邊,卻是坐實了“無真才實學”的指控了。於是,順治爺朱筆一揮,吳兆騫被杖責四十,家產籍沒入官,與父母兄弟妻子一並流徙寧古塔!這一去,就在苦寒之地呆了二十多年,當年的青年才俊如今已是年近花甲。

顧貞觀,也就是容若和明珠口中所稱的“遠平”,與吳兆騫兩個人自小就因誌趣相投而成為莫逆之交,自故友遭難後,他就一直四處奔波,設法營救,奈何世態炎涼,人情慘淡,一直未果。偶然的機會,他結識了納蘭容若,兩人因氣相通成為忘年交。此後,容若因被二人的情誼深深打動,決定幫助顧貞觀營救吳兆騫。此後,容若就充分地利用了他自己和他爹明珠的關係網,展開了一係列的行動。

然而,這件事不但是想起來難,做起來更難,雖然明珠的勢力在朝中不可小覷,但是索額圖這股反對勢力確實難纏,凡是明珠想做的事情,不管對不對,索額圖統統跟他唱對台戲唱到底!

原本朝廷是有規定,被流徙的罪犯是可以允許出資贖還的,但是這件事部議之時,索額圖那

邊的勢力一直壓著不準,理由有二:一是吳兆騫一案是世祖欽定的,二是吳兆騫還寫過一些傾訴“亡國之痛”的反詩,屬於心懷不軌之徒,因此不在贖買的範圍內。容若他們從開始行動到今日,已經過去了將近五年,吳兆騫還是被羈押在寧古塔,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明珠想到了我,於是便趁著此次出巡之際,讓容若設法聯係到了班第,班第在南書房行走之時與容若就有交情,在戍邊之時又見過吳兆騫,對此人的才學本就佩服,聽了容若的講述後,又被這些人之間的深厚情誼所感動,當時一衝動,也沒想太多,就答應了下來,所以,今日我就出現在了“和福茶莊”了。

容若不愧是才子,口齒伶俐,講述的條理非常清楚,為了證明吳兆騫的才學的真實性,他還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冊吳兆騫的著作《秋笳集》贈給了我,我隨手翻了幾頁,一首《謁金門》映入眼簾:

情惻惻,誰遺雁行南北,慘淡雲迷關塞黑,那知春草色。

細雨花飛繡陌,又是去年寒食,啼斷子規無氣力,欲歸歸未得。

這麼一首不到五十個字的辭,卻將一個流徙在苦寒之地,極度思念故土的流人心理刻畫得入木三分,連我都不禁心生戚然。

掩上《秋笳集》,我思索了片刻,望著坐在室內一個個眼眶通紅的才子們,道:“事情我已知曉,對這個吳兆騫的不幸也深表同情。然,這個案子確是世祖定下的,想要翻過來,恐怕不是難如登天,而是根本沒有可能!”

我說這話是有十足依據的,雖然康師傅他爹對康師傅不怎麼樣,可是康師傅對這個爹卻崇敬得很,凡是他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他可統統認為是正確的,不信的話,盡可以去看看康師傅給他爹寫的《孝陵神功聖德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