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
依然記得離開你的那天,我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跌落在火紅的泥土紙張,我們相聚不過百米,卻猶如分別在兩個國土——就像還小還小的時候,我在地上望著,你坐在黑鷹之上,即使視線交纏,我也明白,你若想離開,我便尋不到你。
依稀記得,那天的火光好大,你在金色的光暈裏,微笑。似乎隻有如此,才能裝得下揮別的姿勢。我絕望地眺望高聳天空中明明滅滅的金光,絢爛,卻隨風顫動,轉瞬即逝——亦如我們的情感。
煙花一笑,流轉年少。
咱們的相遇,正是在青春懵懂的幼年時代,當時見到你,似乎隻覺得你是天邊的人,我躲在涼亭裏,看著樹葉中,小小的精靈,探出的腦袋。
我本以為咱們第一次相見在夢裏,在那個火光的日子裏,我的腦海中,記憶如河流倒流,時光回溯。
每一個時刻的你,都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我沉浸在這個夢裏無法出來。
那時的風從樹葉中穿過,而你,在樹上,在枝椏裏,像一隻泊岸的船,與我是隔著海的。那時多想,多想變成你藏身的樹,好把你擁抱。待你攀下樹去,再抖落我的我瓣,讓你留下我的氣息,好把你標記。
那一夜,咱們都是六歲,那時的夜晚,到處鳴叫著悅耳的蟬鳴聲,夜風輕輕的卷起了我案桌上的宣紙。我在默默練字,你在我對麵的梨花椅上,專注地打量我。
良辰、美景,相遇。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你就那樣來了,在我不知情的時候。
我在記憶中扭頭,竟看到你已走進了我的影子裏。橘色的燈光下,我們兩個人的影子一前一後地疊在一起,像一片未化開的墨。年少時,未及言語,人已驚心。走近了,走近了,聽,你夜的歎息似地漸近的足音,我聽得清不是林葉和微風私語,足音戛然而止。你走近了,近到似乎我一抬額頭,都會撞上你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你,那時的你也是披著一身橘光,你穿著的小褂扣子反射著溫暖的光。你是認識我的,我知道。
是的,我知道,你是特意來尋我的。
所以,你這般執著的尋我,故意引誘著我愛上你,到我們有了孩子的時候,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放棄,絕對不會像別人所說的那樣,被金光炸得屍骨無存。
我騎著快馬,穿越山川河流,心心念念想著,能再見你,和我們的孩子。
來到了這片你呆著的地方——拉薩,人們都在講訴著你的故事。
夏日的陽光落在我的身上,火辣辣的,但我卻很喜歡。
快跑在八角街上,看到一副畫卷,畫卷中的女子,牽著一個穿得圓滾滾的孩子,漫步在雪地裏,倆人的身後,留下一串腳印,突然間,覺得裏麵的女子就是你,而這孩子,自然是我們的孩子,拿起了畫,便再也舍不得放下,我把它貼身放在胸口,就如同你和孩子在我身邊。
當我站在雄偉的布達拉宮金頂上俯瞰大地時,夏日的拉薩盡收眼底。
天是寶石的藍色,雲是綢緞的白色,草是翡翠的碧綠,遠山的峰頂白雪皚皚,近處的拉薩河水金光閃閃,或黃或紅或綠或禿的樹木間雜於房屋街道之中,許多藏式屋頂上都飄起嫋嫋的佛煙,張揚著五色的經幡隨風飄揚;或晴空萬裏或彩雲飄飄或霞光疊嶂,處處充滿了神奇和靈性。
曾經並不覺得拉薩有這麼美過,但是這次再見,卻覺得它如此美麗,我想,定是因為有了你的庇佑,使得它充滿了靈氣。
盧月
我坐在樹下的秋千上微微的眯了眯眼,這兒的陽光很清美,澄淨而動人。
草原上傳來女子的嬌嗔和男子爽朗的笑聲,竟也讓我恍恍惚惚的記起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來。
那時的我也像那女子一般,躲在桃枝下,緋紅著臉頰聽青衣的書生淺淺吟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忍受著裹著綾羅綢緞的小姐們肆無忌憚的嘲笑,卻依然將頭抬得高高的驕傲離去。很遠很遠之後,才鬆開緊攥著的早已汗濕了的雙手。
我生在一個小小的漁村。和所有的漁村一樣,這裏生活簡單充實,沒有刀光劍影,沒有殺戮,自然也無英雄可供膜拜。外麵隻是一個不成形的概念而已。母親是個有著精致容顏的溫婉婦人,而我卻長了一張平凡的臉孔。父親是漁村裏唯一的秀才,很得人的尊重,但是長相平凡。小時候總會將頭埋在母親的懷裏,悶悶的埋怨父親長得醜,才導致我如此平凡,哥哥繼承了母親的容貌,不但生得英俊,就連腦袋也那麼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