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雖然曠野晚間有風,但鐵鎖山卻是有名的霧山,這裏若是起霧即使曠野的強風也沒有辦法散去。這樣的天氣對於貴族來說正是休息的好時候,但景紂和景真卻一早便頂著霧氣等在鐵鎖山的入口前,想是昨夜的消息籍著景洪母親的憂慮和女人們的安慰傳遍了整座山吧。
“景洪哥哥你回來了!”剛剛看到景洪從霧氣中顯現的身影,景紂便低喚一聲向他跑去。景真愣了一瞬,仔細看了看前方,見隻有景洪一人便也隨著景紂慢騰騰地跑了過去,邊跑邊打著哈欠。
“嗯,回來了。”景洪看著景紂笑笑,卻掩不住神色中的沉重。景紂愣了一下,乖巧地搖了搖頭,睜大了雙眼關心地看著他。
“景洪哥哥,你、你總算回來了。”景真氣喘籲籲地來到景洪身邊,忽然縮縮脖子,似乎很冷。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景洪看看不耐卻又帶著些諂媚的景真,心頭剛剛散去些的陰雲又重新聚攏了。莫名的火氣突然間衝向頭頂,然而心中的事卻過於沉重,一時間他也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休息?景洪哥哥你一夜未眠都沒有休息,我怎麼能……”景真故意停下,卻沒有料到景洪並沒有接下去,隻好再次開口,“不過,不過也不能辜負你一片好意啊……”景真不停地搖頭,雙腳卻慢慢向鐵鎖山中挪去,終於轉過身飛快地溜走了。
“哎!”景紂險些壓不住聲音,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過。
“不必追他。”景洪低聲說道,眼中忽然泛起一層光芒,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這件事,我本也不放心說給他聽。”景洪伸手拉著景紂疾跑,直到洞口消失在霧中時才停下腳步。喘息片刻後,景洪看了看神色沉靜的景紂,詭秘地從胸甲縫隙中取出了一件東西。一團火焰頓時在景紂眼前跳躍,幾乎要灼傷他的雙眼。景紂立刻向四周看去,似乎覺得那團火紅可以穿透這茫茫大霧。
“火鴻……神的使者!”景紂喃喃說道。
在這片曠野上,人可以騎著駿馬追逐風的腳步,可以躍入水中劈碎圓月的倒影,唯有天空,那是神的領域,是他們一生也無法踏入的地方。因此那些空中的飛鳥便被這裏的土民代代豔羨著,因為它們能夠走進神的世界。其中這種名叫火鴻的大鳥更是被稱為神的使者。
它常常飛翔在弓箭也無法到達的高空,如同一粒火紅的寶石,而當它衰老不堪,從空中墜落時,一身紅羽便仿佛天火墜地。它是神派來對抗邪惡的白色妖猿的,據說,冬季裏這種白色妖猿會出現在曠野上,帶來漫天風雪,殘忍地收割人以及其他生靈的性命。而火鴻不畏嚴寒,羽毛溫暖而經久不腐是克製嚴寒的神物,高貴的它隻會在珍珠般的小湖上落下,舞姿優美,如同天女。
所以在土民心中,火鴻是不可侵犯的聖物,連老死的屍首都要被恭敬地放在天葬的地方,以求帶領死去卻迷路的人回歸天空。若當真有人違反禁令,殘殺火鴻,隻怕就是天朝派來的領主也會被土民祭天。而就算如此天朝也隻會再派一人並叮囑尊重當地民風罷了。這樣一個土地貧瘠、民風剽悍的地方確實不值得花費國庫的大筆銀兩去征討。所以,火鴻是這裏碰不得的大忌。
現在景洪卻拿出了它的火羽,而且這根火羽鮮豔油亮,以景紂射殺飛禽的經驗,恐怕這隻火鴻正當壯年,景洪,他想要做什麼?景紂深深吸口氣,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