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點了點頭，說：“是的，婉婷的生命力那麼頑強，肯定能挺過去。而且，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還沒有完成，若真是這麼走了，那她這些年的守望，就成了一場空。韓溯，你說是不是？”
宋燦看了沈耀一眼，又低眸去看躺在床上的人，氣息微弱，臉色蒼白。宋燦彎身坐在了床沿上，伸手握住了她垂在兩側的手，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背，歎道：“一定要活下去，你不能這樣浪費我媽的心髒，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所以我一定不會讓你就這樣死了。”
她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隨即宋燦便感覺到她的手指動了動，那動作非常小，若是不仔細的感受，恐怕感覺不到。宋燦看著她沉靜的臉，幾不可察的笑了。
他們並未在醫院內待太久，隻坐了一會就離開了。沈耀站在床邊，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沈婉婷，臉上那抹慈父的模樣，早在宋燦他們走出病房後就已經消失不見了。他的眼神是冷的，很多時候，他不免在想，如果當初沈秀秀不執意要給他生孩子，現在整個沈家都已經是他的了！
孩子？他沈耀想要個孩子還不容易嗎！
“是你太執著，不能怪爸爸我狠心。這麼多年，我為了沈家付出了多少，申滕能有今天是因為我，而不是因為如今已經變成一捧骨灰的老頭子！婉婷，你是我的女兒，我這麼疼你，你也這樣對我！真真是叫我心寒至極。”沈耀的聲音很輕，卻還是帶著一抹濃濃的恨意，這種恨自然不是單單針對沈婉婷的，他真正厭惡的是沈家。
而沈婉婷這骨子裏，也帶著沈家那種仗勢欺人的性子，從來都不為別人考慮，即便是對自己的老爸也是如此。
“爸，你打算什麼時候出手？”沈婉寧不知什麼時候也走到了床邊，目光冷淡的掃了沈婉婷一眼，雙手抱胸，唇邊泛起一絲弧度。
沈耀抬起了頭，雙手背在身後，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開口說話，靜默了一會，就轉身站在了窗台前，不知道在想什麼，大概是覺得這一切似乎有點太順利了。可這一切也算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準備多時，也不可能不成功。
總歸是最後一搏，若是再不出手，他這一輩子就真成了沈家的奴隸了。
韓溯的車子停在紅路燈處的時候，宋燦眼尖的看到了路邊有一家規模挺大的理發店，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抬手指了指，說：“去那兒。”
他側頭看了一眼，她手指指過去的方向，又看了她一眼，“做什麼？”
“理發。”
隨後，兩個人便一道坐在了理發店內，韓溯什麼都沒做，連頭都沒洗，老板倒是很熱情，勸說了三次讓他洗個頭，並說這兒的小妹按摩不錯，他隻拒絕了一次，之後就不出聲了。
宋燦可沒讓他陪著，下車之前就說了讓他先回去，女人理發很麻煩，沒有一個小時肯定搞不定。他沒說走，也沒說不走，隻是宋燦下車他也就跟著過來了。
她洗完頭坐在椅子上，讓洗頭小哥給她把店裏技術最好的理發師叫過來，手裏捧著一本發型雜誌書看，韓溯則站在她的後側，倚靠在桌台上，透過鏡子打量她，思忖著她這是想做什麼。
理發師很快就上來了，拿掉了包在她頭上的毛巾，詢問：“想怎麼剪？”
宋燦抬頭，合上雜誌放在了一旁，笑道：“剪短。”
她的頭發已經快及腰了，發質也不錯，宋燦都忘記上一次剪頭發是什麼時候了，她也忘記自己為什麼會養著這樣一頭長發，不過她知道為什麼要剪掉，打架的時候不想讓這長發成為累贅。
果不其然，理發師問了為什麼，宋燦也注意到了站在後麵韓溯的目光，大概是對她忽然要剪發，表示不太理解。宋燦笑了笑，說：“我不想被人拽頭發。”
“那你得剃個板寸。”這話是韓溯說的。
宋燦聳聳肩，“也可以，我無所謂。那就剃個板寸吧。”她笑容明媚，不像是開玩笑。
韓溯眉心一攏，宋燦便及時擺擺手，說：“你就給我剃個好看一點的短發就行了。”
理發師勸了兩句，不過宋燦的態度很堅決，他仔仔細細看了看宋燦的臉型，隨後就開始剪發，剪子發出的哢嚓聲一直在宋燦的耳邊徘徊。因為太安靜了，這樓上就他們幾個，宋燦覺得很無聊，就跟這理發師聊起了天。
韓溯從頭到尾目光都在宋燦的頭發上，神色看不出什麼，他們這邊聊的很熱絡，他卻一言不發，後來就走開了。
宋燦這頭發理了一個多小時，這理發師的技術確實不錯，給她剪了個齊耳短發，還給她搞了個簡單幹淨的劉海，總體來說宋燦還算滿意。理發師建議她可以染個顏色，宋燦拒絕了，再做個顏色得整到大半夜了，光剪個頭發就累的她夠嗆了。
付了錢出去，本以為韓溯已經走了，一出門就看到他倚靠在車身上，看起來有點兒無聊。她笑嘻嘻的走到他的麵前，胡亂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又甩了甩頭，說：“怎麼樣？好看嗎？”
其實是好看的，比長頭發好看，仿佛整個人一下充滿了活力似得，不像之前那樣，總是死氣沉沉。韓溯笑了一下，抬手稍稍整理了一下被她自己揉亂的頭發，說：“像個男人。”
宋燦嗤笑，斜了他一眼，就拍開他的手兀自上車了。
韓溯在開車之前問了她一個問題，“長發是為誰留的？”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