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在北京留了幾日,薑朔也說到做到當了她的導遊,不過來陪她的並不是他本人,而是方瀾。薑朔偶爾會一塊,大多都是吃飯的時候,他會過來接人。
在北京這個地方,坐地鐵應當比自己開車更方便一些,擠是擠了點,但不會浪費時間在堵車上。
蘇梓也算是把北京幾個著名景點都逛了一遍,拍了些照片,方瀾是個十分稱職的導遊,她通常是一天帶她看兩個景點,其他時間都帶她去人少又蠻有特色的地方逛逛。蘇梓挺喜歡後海的,每天晚上都會去那兒的酒吧坐坐,喝杯酒,聽聽歌,裝裝文藝青年。
起初方瀾還陪著她,兩人的關係在近期的相處中倒是越來越融洽,薑朔說的沒錯,方瀾是個好姑娘,性格也確實很好,很容易相處,反正蘇梓是挺喜歡這姑娘的。她想方瀾心裏一定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一定知道宋燦的存在,不過這幾天下來,兩人聊天說地的,她卻從來都沒有問過關於宋燦的半點消息,似乎並沒有刺探薑朔過去的打算。
反倒是蘇梓,總也忍不住要提起宋燦,還好她也是能忍的,縱使有滿腔的疑問想要問問方瀾,但人家不說,她還是不會問的,畢竟這種事問起來容易破壞人家家庭,話題太過於敏感,還是少說為妙。
不過這麼相處下來,蘇梓也感覺到這姑娘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也有不能觸碰的過去。這下她也算是知道薑朔真正願意娶她的原因了。
方瀾說:“很少有人能夠在對的時間遇上自己非常喜歡的人,這個人也剛好喜歡你,而又能跟他廝守到老,那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我沒有那個運氣,曾經我幾乎覺得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嫁給別人。可現實是,我還是嫁人了,對象並非是那個我以為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也許是年紀大了,知道愛情不是全部,我不是一個人,我不可能為自己而活,所以願意妥協,接受一切。這看起來好像挺慘的。”
“可是,可是我們又怎麼知道將來會如何?也許會更好,總比一直活在過去不願前行要好的多,隻有接受,走下去,你才能知道生活會給你怎樣的驚喜,你說是不是?”
蘇梓忘記了她是什麼時候跟她說的這番話,好像是她喝了些酒,酒吧駐唱那滄桑的嗓音又唱了一首略顯哀傷的歌,她就絮絮叨叨的說了那麼一番話,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笑容,有惆悵也有解脫。
後來,她喝多了,薑朔過來接她們,他先把蘇梓送回了酒店,一路上三個人都非常安靜,各懷心事,當然方瀾是睡著了,而蘇梓跟薑朔是沒什麼話。
這天,她一個人來了後海,隨意找了間酒吧就坐了下來,結果一待就待到了淩晨,酒喝了很多,整個人暈乎乎的,走出酒吧的時候,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結果在門口就撞了人,她僅存了一絲理智,眼花繚亂的,也看不清人,不過這人應該是個男的,因為撞上去的時候,她好像是撞到對方的胸口了,不軟硬邦邦的。她頓了兩秒,才從對方的懷裏掙紮了出來,拍了拍對方的胸口,說:“對不起啊,帥哥。”她自然不知道對方長的好不好看,反正是隻蛤蟆她也會叫人家帥哥的。
她對他深深鞠了兩躬,然後扶著額頭,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差一點又撞上人,好在有人拉了她一下,她本來就沒什麼力氣,人家輕輕一拽,她就直接撲到人家胸口去了,旋即就有一個挺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需要幫忙吧?”
“我不需要服務。”蘇梓擺擺手,旋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起來,一下捂住了嘴巴,仰起頭隻看到對方的下巴,曲線還不錯,不是很難看,她說:“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有需求的嗎?老娘才單身一年多而已哎,你丫從哪兒看出來的?”
“唔,你們牛郎還往街上拉客的呀?還是說你長得太難看,功能不給力,才跑街上來拉客的?”她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又低頭從包包裏拿了皮夾出來,不停的翻啊翻的,全是零錢。啊,她忘記自己現金不多了,她忽然善心大發,把錢包裏那些零碎的錢統統拿了出來,抓起了他的手,將那一疊零錢,豪爽的塞進了對方的掌心裏,加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一百塊。
“呐,姐姐不需要服務,但姐姐我呢,心地善良又充滿了愛心,知道北漂不容易,幹你們這一行更不容易,錢收好了,今晚就回去休息吧,保重自己的腎。”蘇梓說完就甩了一下自己的包包,搖搖晃晃的轉身走了。
立在原地的男人不由挑了一下眉梢,看了一眼手裏皺皺巴巴的錢,餘光掃到地上掉了個東西,他往後退了一步,仔細一看竟然是身份證!他彎身將身份證撿了起來,看了看上麵的照片和名字,緊接著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慘叫聲,他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女人撞在了樹上。
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身份證,又抬眸看看那女人,唇角微微一挑,過去的時候,蘇梓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踹了那棵樹一腳,就繼續往前走,竟是半點事兒都沒有。男人沒有走上前,隻與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一前一後的走著。
蘇梓走了一陣就停下了腳步,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站了十幾分鍾,才有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這是想走到哪裏去。她就這麼不停的往前走,走過地鐵站就像下去。
他提醒道:“這個時間沒有地鐵了。”
她好像也能聽到,走了兩步又回來了,她這麼一轉身,兩人就麵對而站了,不過蘇梓似乎看不到他,往他的方向走去,卻從他身側走了過去,沒有絲毫停留,連眼神都沒有轉一下。他覺得有趣,這身份證還在他手裏呢,也真是個冒失鬼。
剛一轉身就看到她攔了輛出租車,正開門上去,這人便快步的跟了過去,同她一塊擠上了出租車後座。
“你誰啊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跟老娘搶車!不要命了!”蘇梓到底不是全醉,她伸手一把抓住了這男人的領子,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跟了我一路,說!你要幹嘛!”
她順道拍了拍司機師傅的座位,吩咐道;“司機師傅拿好手機,我讓你報警,你就立馬報警,知道了嗎!”
誰知這男人忽然大手一揮,不但掙開了她的手,還一把將她圈在了懷裏,笑嗬嗬的說:“你鬧什麼鬧,鬧了一晚上了,也不怕人笑話。”
這司機師傅轉頭看了他們一眼,這男人衝著他微微笑了笑,十分禮貌,不管從外貌還是穿著,怎麼都不像是個壞人。看兩人的架勢,還真有點小夫妻吵架的樣子。
他用手勢告訴司機師傅稍等一下,這司機師傅特別配合的點了點頭,轉過了頭,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
蘇梓在他懷裏掙紮了一番,就要張口去咬他的手臂,這人反應也快,一下就鬆開了手,並舉得高高的,蘇梓便撲了個空,“毛線!我鬧你妹!”
“你身上又沒錢,趕我走,是想坐霸王車啊。”
“要你管啊!你這個變態,我有沒有錢我自己心裏清楚!臭流氓想占老娘便宜,我讓你斷子絕孫,你信不!”
趁著她吵吵的厲害,這人迅速的在她包包裏翻了翻,輕而易舉就發現了一張酒店的房卡,上頭就酒店地址,他對著司機報了一遍,半點都不理會蘇梓的叫囂,對司機說:“開車吧。”
“誰讓你翻我包的!你有病啊!師傅,你……你別開車,我要下車!我跟這人不認識!”然而,蘇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車子,已經開了,而她這邊的車門根本就打不開,她用力的掰了幾下,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然後,她就拍車窗,坐在她旁邊的男人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也沒有做更過火的事兒,就這麼靜靜的坐在一側,一隻手支撐著額頭,另一隻手還拿著蘇梓的身份證,將上麵的信息一個一個都看的仔仔細細。
蘇梓將包包抱在懷裏,整個人貼在車門上,同他保持距離,她沉默了一會,湊到司機的後麵,低聲說:“師傅,您聽見沒有,他剛剛說了酒店,他這是趁著醉的不省人事,要跟我一夜情啊。您看我像是那種人麼?這種人一看就知道是約炮專業戶,我一清清白白的姑娘,怎麼都不能被這種人糟蹋了,您說是不是?要不這樣,您趁著他不注意,偷偷把車子開到警察局怎麼樣?讓警察把他抓起來,就說他騙財騙色!”
“蘇梓,你鬧夠了沒有!”
蘇梓這會整個臉都埋在縫隙裏,車子就這麼點大,她剛剛說的話,他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然而現在換做蘇梓怔住了,耶!這小婊砸是怎麼知道她名字的!
她依舊整個人趴在那兒,跟司機師傅說悄悄話,她說:“我真的不認識他,真的,您要相信我!”
“姑娘,你喝多了。”這司機對她都有些無可奈何了,那小夥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她嘴裏那種人啊,人家明明是一表人才,而且看談吐什麼的,也不像啊。
“嗚……您不救我了麼!我真的不認識他!”
話音未落,她就被人揪了回去,對方倒是沒說什麼,隻讓她坐好,不要妨礙司機開車。
蘇梓歪著身子,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絕望,雙手牢牢的抱著包包,用餘光偷偷的瞄身邊的人,幾次三番下來,她倒是把人看清楚了,雖然視線還是模模糊糊的,但大概能看出個輪廓,這人……這人長得不錯,眉清目秀的,不知道在看什麼,一直盯著手裏的東西,模樣專注而又認真。
蘇梓打量了他一陣之後,頭就有些暈,酒勁上來了就難受,她仰頭靠在了椅背上,一隻手摁了摁額頭。正想開點車窗的時候,原本坐在一側沒動的男人,湊過來替她開了一半的車窗,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笑說:“安心坐著,我不會對你怎樣。”
蘇梓怔了怔,沒有說話,不過她還真是安分了下來,一句話都不說了,漸漸支持不住就閉上眼睛,她不敢睡過去,依舊打著十二萬分的精神,時不時的要睜開眼睛看看。這人雖然皮相不錯,但也未必就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