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小一,我能拜托你一件事麼?”
“!”
慌亂、驚恐,它們混雜著更多更複雜的情緒讓一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她低著頭,甚至連剛剛才保護了她的姐姐的眼睛都不敢去對視,仿佛隻要一看到她的眼睛,就會……
“嗯……嗯。”
“果然,今天要慶祝一下啊。”六說著伸了個懶腰,“所以得破費一次才行。呐小一,你有什麼喜歡吃的菜麼?”
這樣荒蕪的城市裏自然不存在什麼水電氣供應,不過就算是柴遇火與粗劣的食材所做成的食物,對於猶如家常便飯般餓肚子的一來說也已經算是“聖誕大餐”了。
其實,任何東西都可以從遊走在這邊緣地帶的商人那裏換購到。無論是奪人性命的武器,還是供給生活的用品。除去一些一不願意知道的方式外,大部分都是拿“物”去換“物”的。所以對於原本生活就比較拮據的大家來說,一頓奢侈的盛宴絕不是什麼理智的做法,但如果這樣就可以讓裂痕修補的話……如果這樣就可以……
“我……想吃燉肉。”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一看見的是六姐那與往常一樣的,稍顯慵懶的身姿,“嗯……燉肉,不要加別的東西……”
“嗯嗯,燉肉不錯,我也喜歡。就讓阿零去換些好了。還有別的嗎?”
“我還要麵包。”
“嗯,嗯,麵包。那個就當作主食好了。”
“家裏的鍋也要洗一洗,不然會髒的。”
“是是,我會去刷一刷的。”
“然後,然後……大家要在一起吃。”
“……”
是啊,在一起吃的話才是最香的。然後……然後……
“嗚……”
脖子處突然傳來的窒息感讓一差點就暈厥了過去,等到顫抖著的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隻被暗紅色的血跡所汙染的手早已鉗住了她那脆弱的脖頸。
稍稍用力似乎就會被折斷,但是這究竟算不算同情呢?六姐也同自己一樣在顫抖著,哪怕她臉上的神色再怎麼冷漠,也無法掩蓋眉宇間的躊躇。
“六……六姐,對……對不起……”
肺葉裏殘留著的空氣也隨著話語一點點的在流失著,殺死一個人的方法有太多太多,因為人類是那麼的脆弱。
“你道歉什麼啊……應該是我來說才對啊。”
手臂上傳來了微微的刺痛,然而就一那點力氣來說,是不可能掙脫的。這究竟算是最後的關心,還算是最後的惡意呢?一手鉗住一脖子的六將另一隻手搭在了一的腦袋上。
死亡有太多太多的形式,有時候就在一瞬間,有時候卻異常的漫長。一點點體會死亡逼近的感覺是恐怖的,但這至少也還能讓人再體會一會時間的美好。
“抱歉啊,我一點也不想這樣。”
與手上那毫不留情的動作不同,決定了要“活下去”的六卻仍然在臉上表現著猶豫。她的另一隻手不斷的抹去一眼角滑落的眼淚,像是在給予她的“妹妹”的最後的關心。
“但是一想到可以離開這裏,我就……不自覺的這樣做了。所以……抱歉啊……抱歉。”
不要,道歉啊。為什麼會是這樣啊,為什麼偏偏是自己啊。
“不要怪我啊,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是想‘活著’的啊,呐,你是能原諒我的吧。”
不要……說什麼原諒啊,為什麼自己就應該輕易的原諒你啊,為什麼偏偏自己就應該成為你活下去的“祭品”啊。六姐……快點回答啊,難道說這就是“活下去”的意義麼?隻要是為了自己的生存所做出的事情,不管什麼都應該被原諒?哪怕請求原諒的是那個被殺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