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兩人共著一把傘下了山,回學校的時候,已暮色四合。
一路上小步小步的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他隻恨不得這條路長一點,再長一點,但總會有盡頭,於是當走到女生宿舍時,戀戀不舍的膩歪了好久才分開,她剛轉身周嘉年就叫住了她,眉頭緊緊的皺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或者說更像是在猶豫著什麼。
“嗯?怎麼了?有什麼事麼?”
“蒽……就是……”他躊躇著踱步走到她麵前。
等了許久見沒有了下文,落言看著他,眼神疑惑的想要知道他到底要說些什麼。可是看著在眼前杵著的正處於糾結狀態的人,看來自己需要幫幫忙了,於是佯裝要走的說:“你要說什麼啊?再不說我就上去了啊!”
“左落言,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剛假意走出幾小步的落言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拉住,整個人重心不穩,慣性使然,轉過了身往前栽去,不偏不倚的撞在了周嘉年寬闊的懷裏,發出一記悶響,周嘉年也沒有鬆手,隻是更加緊緊的擁著她,大有骨血相融的架勢,直到落言咳了幾聲,才意識到自己弄疼了懷裏的人兒,鬆了鬆手,環著她的腰,低下頭看著她,落言羞澀的沒有抬眸,隻是整個人若是一定要找一個詞,那必定是神采飛揚。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你喜歡的人也喜歡著你,更幸福的呢,我愛你,你愛我,卻遠及不上我們相愛。
落言故意遲鈍了幾秒,繼而抬頭笑吟吟的看著他。
縱使周嘉年並不熱衷於中華文學,也瞬間想起了:“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蕩秋水橫波清”,很久很久以後,周嘉年仍然能夠清晰的憶起那雙剪水雙眸,明眸皓齒的少女,穿著白色長袖連衣裙,套米色風衣,高跟長靴,紮簡單的馬尾,那樣明豔動人,靜若處子,動如脫兔的女子,即使日後目睹了無數尤物,或妖嬈精致,或溫婉動人,或傾國傾城……心卻再也驚不起一絲漣漪。
“好啊!”
路燈投下的光線幽暗綿長,所以周嘉年並沒有看見落言臉上浮現的紅暈。
她說完便跑上樓,靠在宿舍走廊上撫著胸口,隻感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而周嘉年是仍舊傻傻的站在原地,腦海裏全是剛才那句“好啊”在不斷地回響,空氣中仿佛還能嗅到未來得及散去的甜蜜的味道。
那樣單純的歲月,叫做青春,終將逝去,隻是還來不及珍惜,卻支撐著她走過最最灰色的時光,變成了她唯一的念想,唯一的動力,抱著回憶殘喘著活了下來,終於等來了峰回路轉的時機,即使是那樣離開了,她還是感謝他的,曾帶與她歡喜。
直到在一起很久以後,落言才知道,原來那是他第一次跟別人告白,心裏緊張的要死,就怕被拒絕了,還好如他所願了。
隻是他不曾想到,幸福會那麼短暫,一閃而逝,他連影子都來不及抓住。
兩個人在一起可能沒有什麼原因,但是分開卻有千千萬萬種理由,而他們顯然不是能堅守到最後的人,這是落言很久很久以後才知道的。那樣纏綿的美好,也總會失去的一天,曾經有多幸福,後來就會有多痛苦。
車燈的光亮在窗口一閃而過,陷在過去回憶中的周嘉年終於回過神來。
時至今日,那些關於左落言的記憶仍舊清晰如昨。
周嘉年盯著照片中那張笑得笑得無邪的臉孔,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