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 / 2)

番外一琥珀淚.紫菱

空曠幽深的風王府西隅,有一間廢棄的舊柴房。因為地處偏僻又無人照看,那裏逐漸成為一座荒院。柴房年久失修,瓦礫七零八落地落在四周,地麵一層又一層的塵土,隻要微微一動,便會煙塵滾滾。房梁上的蜘蛛網結了一層又一層,即使這樣的密不透風,可在陰暗的下半夜裏,還是能夠感覺到四處吹來的風,伴著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慘叫,在潮濕的縫隙深處穿透過來,仿佛要撕碎了人的脊梁。

杜雅蘭就被關在這柴房裏。

最開始的時候她是叫罵著的,她不信她的人不能把這件事情鬧大,她不信有了這樣一個身家不清白的丈夫杜汀蘭還能抬得起頭來。所以她罵罵咧咧,大喊大叫,但是過去幾日之後,她仍舊被關在這裏,手腳都被捆綁,唯一可以活動的嘴,也因為連日吼叫嘶啞無力,她開始盼望奇跡。

隱隱也知道自己失敗了。

一敗塗地。

“吱嘎……”風輕輕地吹過那些殘垣斷壁,發出極不和諧的聲調。被束縛了手腳的人往往聽力是最靈敏的。

“誰?是誰在那裏?”這種時候,已經不顧及身份和地位了,就怕是閻羅派人來請。

慢慢地有腳步聲,跟著由遠及近,最後一陣風掃過,便聽有人說道:“夫人,是我,紫菱。”

杜雅蘭一喜,連日的陰霾一掃而光:“紫菱,真的是你?”

那聲音陪伴了她多年,怎麼會有錯,隻是到了這樣的時候,才覺得身邊有一個人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紫菱一邊解她身上的繩索一邊說道:“三爺和側夫人已經離開王府,暫避風頭。王爺帶著王妃南下接人未歸,侯爺也不在府上,奴婢是來帶夫人離開的。”

的確是個逃離的好時機,留下來隻會等死,杜雅蘭一向相信隻要留著性命,便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紫菱麻利地解開繩索,又扶了杜雅蘭站起來。因為好幾日保持同樣的姿勢,杜雅蘭全身已經有些虛脫,是紫菱生拉硬拽以及強烈的逃生欲望支撐著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或許是王府現在空著,下人也疏於職守,竟然真的讓她們主仆在漆黑深夜逃走,也不知是過去了幾個時辰,杜雅蘭走得嗓子冒煙喉嚨幹啞全身無力,她啞著嗓子問道:“我們還要走多久?”

紫菱打望四周,道:“我們必須趕在被人發現之前出城,至少也要讓他們找不到我們。夫人您再堅持一下,過了前麵那座橋,咱們就可以稍事休息了。”

杜雅蘭強忍了疲憊,果真在紫菱的攙扶下過了橋,來到一處空地上,她順勢坐下,此時天色也是奇怪,身後仍舊是黑漆漆一片,前方卻在水光照耀下隱約看到一片湖泊。

紫菱遞過來一塊幹巴巴的饅頭,道:“我們如今在逃亡,比不得在王府的時候錦衣玉食,奴婢身上帶的盤纏不多,也要留著尋到安身之所的時候派上用場。夫人就委屈些,先用點幹糧,墊墊肚子,奴婢這就去取水來。”說著解下腰間水壺,徑自到那邊打了一壺水來。打了費力地啃著饅頭,就著水咽下,又把水壺遞給紫菱,道:“你怎麼不吃?吃飽了我們才能有力氣繼續趕路。”說著就要站起來,被紫菱一把摁下去。

打了拍著紫菱的手,道:“放心,我福大命大,沒這麼容易就倒下。紫菱,事到如今我才發覺,原來我身邊自始至終就隻有你才是信得過的。你放心,等到我們找到合適的地方,我一定會有辦法讓我們重新過上好日子。在這之前,我想先去金陽探望我母親,我們走吧。”

紫菱依舊站著不動,杜雅蘭覺得訝異,這時鼻尖隱隱聞到一股惡臭,呼呼的風聲從四麵八方湧過來,讓人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杜雅蘭心下有些害怕,便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紫菱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道:“夫人用過東西,覺得味道如何?”

紫菱的語調透著陰陽怪氣,杜雅蘭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肚子,也就在此時,她覺得肚子有些疼痛,剛開始是一點點,後來像是絞腸痧一樣。紫菱一步步逼近了,道:“夫人剛才不是問這是什麼地方麼?這裏是城北的亂葬崗啊!翠微和紫綃都被夫人派人送到了這裏,夫人的記性不至於這麼差吧!”

杜雅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上摸到奇怪的東西,她拿過來一細看,差點把魂嚇沒了!原來那凹凸不平的地麵,四處都是人的頭蓋骨,一張張的骷髏頭對著她傻傻地笑!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小腹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像是無數條蛔蟲在肚子裏翻江倒海,她防備地看著紫菱,卻發現自己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什麼?”紫菱冷笑著說道:“夫人以為是什麼?自然不是山珍海味了!嘖嘖,看著你這麼糊塗的樣子,我真的是好心疼啊!不過要是不告訴你實情,似乎有些對不住我們的主仆之情吧!這不過是一塊普通的饅頭,它的特別之處是我在裏麵加了兩味東西。第一味,是當初紫綃被迫嫁人的時候,你為了私欲非要硬塞給她的首飾,我將那上麵的珍珠取下來,細細的磨成粉,加在麵團裏。第二味嘛,那就更簡單了,是一劑藥物而已,一劑,讓你這輩子都不能再懷孕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