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大壽之後,薑芙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如從前。
二十年殫精竭慮,二十年銳意進取,她自認為對得起大漢,對得起黎民百姓。
如今,是時候交出權柄,頤養天年了。
公主很快趕來,隻見她穿著一身黑色勁裝,頭戴金冠,整個人神采飛揚,一點兒也看不出已經年過三十。
“怎麼沒帶孩子過來?”
薑芙沒看見外孫女,有點失望。
公主笑著回答道:“跟禁軍出城打獵去了,跟皮猴兒似的,一時半刻都坐不住。您別急,明天再叫她過來陪您用膳。”
“活潑一點才好。”
薑芙又詢問了幾句家常,然後才說起正題。
母女倆感情深厚,說話從不藏著掖著,公主更不是忸怩的性子,她想了想,認真道:“母親如果覺得我可以,那我便努力做一個好皇帝。”
並沒有假假地說什麼您還年輕,還能再幹二十年那種空話。
薑芙派人取來密詔,交到公主的手上。
看清上麵的字跡,自幼性子堅毅的公主竟情難自控,當場落淚:“這是父皇的字,我認得……”
薑芙也淚濕了眼眶。
待自己百年之後,她很想告訴劉宇,女兒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
她們沒有走到母不母,女不女那一步。
收好密詔,公主擦幹眼淚,神色堅定:“母親,我此生隻會有一個孩子,在我死之前,一定會把她培養成合格的君主。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將來同樣會把皇位傳給她的女兒,而不是兒子。”
薑芙沉默了很久,一直沒有說話。
在她內心深處,是高興的。
隻是她作為一個母親,不能開口逼迫女兒做出這樣的承諾。
如今女兒有了這個想法,薑芙萬分欣慰。
“如果不這樣做,我相信,母親這二十年所做的各種努力,可能要不了兩代人的時間,就會白費,一切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
如今朝堂有女官,軍隊有女將,民間的女戶更是多如牛毛。
太學的學生,男子占七,女子占三,且還有增長的勢頭。
公主緊握著密詔,語氣緩慢但堅決:“我不願意那樣!這大漢,是男人的大漢,是女人的大漢,更是有本事的人的大漢!”
三日後,薑芙宣布立儲。
儲君人選毫無疑問,自然是她唯一的女兒。
第二年,薑芙禪位做了太上皇,帶著老仆長居行宮,不問朝政。
但皇帝每有難以決斷之事,總會騎馬趕赴行宮,親自向太上皇請教。
據野史記載,曾有老臣擔憂皇帝會給其女改姓薑。
皇帝當場大笑,後來還把它當成笑話,親口說給太上皇。
太上皇微微一笑,她那雙曾染過無數風霜雪雨的眸子裏,依舊清明如往昔。
“人生匆匆百年,姓劉姓薑都會死,又有什麼分別?做好想做的事,是非自有公論,功過後人評說。”
誰說女子不如男,彎弓征戰有何難?
紅裝補得天精彩,不讓須眉重任擔。
又一個世界結束了。
薑芙離開,接受記憶清除,再次見到小爆。
小爆看起來很高興,薑芙好奇:“你遇到什麼好事了,吃到蜂蜜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