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家村,一件事被兩個以上的人知道,就成不了所謂的秘密。沒有豐富多彩的娛樂生活,鄉下農村的生活實在能稱之為單調,每天圍繞著吃穿、生活方麵繼續,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經不起一絲波瀾。
一個流言掀起波瀾,從第一個人知道傳到第二個人,再到第三個、第四個,不到幾天的時間,流言就洶湧而來,全村傳了個遍。至於流言是真是假,有誰在乎呢?傳流言的人為了心裏的樂嗬,流言中的人,總歸會解決,倒不如當然戲看了。
徐家村的人懷著這般心思,誰也不說,就在私底下那裏才,而真正流言中的杜晚湄,卻是在幾天之後再知道了個大概。
這會兒傳言也傳了個遍,無論誰想堵死還是解釋,都沒一開始那麼容易了。
在具體得知之前,杜晚湄心裏邊已經有個準備了,畢竟是她為了脫離杜家一手策劃的,大體情況她心底也有個大概。
自晚歸那件事之後,徐三妮心裏就有些發虛,沒事躲著杜晚湄。本來傳言是到不了她的耳朵的,畢竟是杜家的私事,沒幾個人能當著人家的麵去提,好歹也不是好事,大家心裏知道,私下裏愛怎麼傳怎麼傳,別被當事人抓著就好,不是?
也是徐三妮腦袋開了點竅,發現村子裏老是有人朝著她指指點點,不是笑著不說話,就是眼神兒挺同情的。被人怎麼一看,徐三妮也不是個厚臉皮,自然就不自在了,找了平常一個關係好的嬸子一問,結果出大事了!
杜晚湄不是她親生女兒!她親生女兒早死了!別人把她的孩子給換了!
一條條似是而非的消息把徐三妮炸糊塗了。第一反應,怪不得我一直不喜歡二丫!感情不是親母女,回想起之前杜晚湄的冷淡、不訓,自己隻疼愛三丫(至於那個已經死了的大丫,早被徐三妮遺忘了),好似所有母女間的不親密、不和都有了一個好的解釋,或者說是好的借口。
知道了這個消息,徐三妮恨不得立刻把杜晚湄從杜家裏趕出去,真是一個掃把精,出生就沒爹沒娘,攪得家裏不和,還虧待了她三女兒,甚至當初杜二成跟寡婦有染也扯到杜晚湄身上,總之,在徐三妮此時此刻的眼裏,她就是一個掃把精、討人精、禍害人家裏的妖孽,一天都不能留。
本來傳言流傳得還沒那麼絕對,十多年前的事兒了,再回過頭去找能證明當時事的人已經不在了。若按著開始“長得不像”地傳,再懷疑,沒有絕對的證據,徐三妮也不好真的說不是,歹竹還能出好筍呢?女兒不小心長得漂亮一點,跟父母不怎麼想,雖然稀少,卻也不是絕無僅有的。
可大家都斷定不是了,徐三妮還哪管什麼證不證明的,回到家,她直接就走到杜晚湄眼前,從眉毛到鼻子,到嘴唇,越看越覺得跟自己和杜二成都不像,一點都不像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孩子。她的孩子應該是想三丫那樣,與她有八分相似,乖巧聽話,不惹她生氣,可眼前的人呢?一樣都沒有,她怎麼可能是她徐三妮的孩子呢!那十多年她都瞎了眼吧!
杜晚湄被突然走過來的徐三妮嚇了一跳,隻見她氣勢洶洶,火氣旺盛,腦子快速地轉了個彎兒,結合這幾天村裏人看她的眼神,心裏有了結論。
“嚇死我了!娘突然出來是找我有事兒嗎?”手指緊緊地捏著下麵的木凳,手心裏出了一手的汗。不由苦笑,沒想到事到頭來竟開始緊張了。
“別叫我娘!我才不是你娘!你娘還不知道是哪個死鬼呢!真是晦氣!”徐三妮‘呸’地一聲反駁回去。
杜晚湄故作不明,皺著眉,很是奇怪的問:“娘”,話還沒說完,徐三妮就‘碰’地拍了一下桌子,聲音響亮,把杜晚湄嚇了一驚,心裏腹誹道,不叫就不叫,你以為我很稀罕嗎?
杜晚湄又‘驚’又‘懼’地看了徐三妮一眼,身子卻微不可見地往後移了移,她雖不怕徐三妮,可若是動了手,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杜晚湄把‘娘’字模糊過去,若非一直跟徐三妮僵持著,任哪個人來看,都是個聽話的女兒。
徐三妮卻隻記得,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她的女兒,她女兒被調換了,她女兒死了,都是這個人害得!
大喊:“我跟你說!你不是我女兒,我的女兒就是被你給害死的,你占了我女兒的身份,吃我女兒的東西,穿我女兒的衣服,你!你!你給我滾!”
徐三妮一把拽住杜晚湄的衣服,把她拽出杜家,指著她大嗎道:“你個掃把星,小賤人,給我滾吧!滾出這個家門!”
“你不是我徐三妮的女兒!”
“你還我的女兒……”
喊道最後,徐三妮不顧外麵人圍觀嚎啕大哭起來,不知是因為白白給別人養了十多年的閨女,還是在為自己那個還未見過的女兒哭泣。
杜晚湄希望是後者,至少那代表徐三妮還有一點心在,可現實的情況卻容不得她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了,麵對這眾人的指指點點,杜晚湄咬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