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這恐慌裏的害怕是緣於對這個男人的依賴心,但是她沒有料到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這樣開始依賴葉雲天。她一隻手死死抓住他的雲紋衣襟,另一隻手扶住他,指甲都抓的發白。
白仁馨的呼喊聲穿過了蜂擁而來的紅巾軍,傳達到最後一批潛入水中而出的人耳裏,其中一個人臉色一變,視線穿過那些紅巾軍們,停留在那身清然的白色身影上。意識到誰後,他眉頭一皺,訝然的情緒還滯然在臉上。眼瞅著最前麵的紅巾軍們又要出刀,這人深吸一口氣雷霆出聲:“住手!”。
正是邢威。
這些紅巾軍們雖然不如雲衣衛行動讓人覺得可怕,卻也是訓練有素的一群預備軍人。聽見主將喝令阻止進攻,立馬收勢,生生止住了手上前行的兵器,停在了葉雲天和白仁馨麵前。
白仁馨還沒明白發生過來什麼,便見那厲喊的人踏水前來,瞬間到她眼前。
見果然是救了自己妹妹的神醫,邢威興奮的情緒陡然間冒了上來,對著白仁馨喊道:“白小姐?”
雖然當日白仁馨是女扮男裝,但邢威是什麼眼神?當時他就看出來白仁馨是女非男。
聽見那人叫自己,白仁馨蹙顰,借著月華的光澤仔細看了看那人,直到看清是一個見過的臉龐,白仁馨才訝異出聲:“邢威?”
她並非這個朝代的人,還是沒有適應小姐、公子這樣的稱呼。好在邢威也沒有介意,笑著點頭說到:“是我。”
說完這句話後,邢威才意識到什麼,他看了看白仁馨死死抓著的男人,水光月華都印著他的雲紋白衣,透著瑩白如霜的色澤,明明白白的表明了這個人的身份。邢威突然想到在江南王進帝都之前,父親曾說過:南齊,隻能有一個太陽。
他低頭沉思了兩秒,月光照在他黝黑的皮膚上,泛著黑亮的光澤卻看不清他的表情。流水緩緩,汩汩聲似乎是為他這一刻的沉思配音,思緒繁雜洶湧,理不清……而後他突地抬首,對著那群紅巾軍們高喊到:“弄錯人了,收隊!”
紅巾軍將士們聽見這話全都是麵麵相覷,他們順著痕跡搜查,大多是不會弄錯的,況且受了傷的那個男人若沒有“刺客”的嫌疑,也是不至於亡命逃跑,他若是這樣亡命逃跑,則多半是有問題的。
但紅巾軍向來是訓練有素,最是重視軍令如山,主將號令收隊,這是軍令,他們又怎麼能違抗軍令?這便是帶著古怪的表情將手上的冷刀緩緩放下,退開到了幾丈之外。
黑夜中,這群軍士離去迅速,腳步的“窸窣”聲很快消失在這望北河暗流流經的這密林之中。
葉雲天虛弱抬眼,見原本環繞的危機在頃刻間土崩瓦解,看了看白仁馨,有些不真實的感覺,然而肩胛上汩汩不停流出的鮮血卻並不給他多餘的氣力去想其他問題,眼前的雪花點又一次湮沒視野,他低下頭去,隻是牢牢的抓緊了白仁馨的肩膀。
白仁馨感覺到肩膀一緊,被抓的灼痛感明顯,這個向來不輕易吐露情緒的、一直護著她的男人第一次這麼緊緊抓住自己,仿佛她才是他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