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風和日麗,蝶蜂飛舞,鳥聲鳴鳴,這卻是玉璧幻境之內的景象。
薛痕為一頭奄奄一息的赤金角狼補上最後一刀,嗅著空氣中混合著花香和血腥的氣息,他很難相信自己已經身處幻境之中,眼前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真實,一滴鮮血緩緩從鋒利的刀刃上滴落。
進入幻境已有兩日了,薛痕三人一路走來,斬殺了無數妖獸。這些妖獸越往後越強大,初時薛痕還能幫上一些忙,到現在卻完全成了紫鳶的累贅。往往是紫鳶將妖獸打敗之後,他再上去補上一刀,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沒用。
“薛痕!”邱悲在遠處喊道:“過來一下。”
薛痕皺了皺眉頭,把樸刀往角狼皮毛上一抹,抹掉了刀身上的血跡。正欲舉步,卻又忽然注意到,死去的赤金角狼肉身上,正有一團濃鬱的黑氣緩緩升騰。
透過黑氣最外層的稀薄部分,薛痕隱約看到,赤金角狼的魂魄在黑氣中掙紮咆哮,似是正經曆極大痛苦一般,狀態幾若瘋狂,看去極是可怖。
薛痕心中一驚,舉刀欲砍,然而那黑氣卻好像受到撕扯一般,被一股不知從何處來的巨大吸力所吸引,飛速從薛痕身旁掠過,隱入一條林蔭小徑之中,消失不見。
薛痕皺了皺眉頭,邁步走到小徑入口處。舉目望去,卻見這小徑極長極遠,濃密的樹木遮擋了春日的陽光,小徑遠處被黑暗包裹,卻是看不清了。
“薛痕!”邱悲又一次喊道,薛痕隻能先按下心中的好奇,來到邱悲身邊,問道:“怎麼了?”
邱悲還未作答,薛痕便已經注意到,他身前的草叢裏潛藏著一條受傷的斑斕花蛇,這花蛇足有人的大腿般粗壯,長度更是達到了驚人的三丈,在草叢中扭動不止。
薛痕從小到大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蛇類,禁不住嚇了一跳,渾身汗毛直豎,後跳一步,猶自驚魂未定。看了邱悲一眼,禁不住對他更加反感。
邱悲哈哈大笑,用劍撥開花蛇頭部的草叢,道:“你再看這裏!”
薛痕定了定神,雙目看去,卻見這花蛇頭部被人砍了七八刀,皮開肉綻,血流如注,慘不忍睹!不用說,這肯定是邱悲的傑作。薛痕心裏暗暗罵了一句,變態!
然而他的目光又很快被另外一件東西吸引,隻見這條斑斕花蛇上方,竟然同樣有一團濃濃的黑霧!
這條還未死絕的斑斕花蛇,其魂魄從頭部的傷口處冒出,正與黑霧纏鬥不休。
而更令人驚奇的是,這條看似勇猛無敵的斑斕花蛇,卻在與黑霧的戰鬥中明顯處於下風。它的魂魄逐漸地被黑霧蠶食,最後如那頭赤金角狼一樣,魂魄完全被黑霧包裹,“嗖”地一聲從薛痕兩人身旁掠過,隱入林蔭小徑消失不見。
這時紫鳶悄然走到薛痕身邊,經過兩日時間的相處,她總算不再惜字如金,淡淡說道:“並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從我們進入幻境中段開始,這樣的情形便一直在重複。”
薛痕點點頭道:“這玉璧幻境太過古怪,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其他的師兄師姐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邱悲道:“最古怪的還要屬眼前這一幕。薛師弟,你去那條小徑看看,查清那些妖獸魂魄到底去了哪裏。”
紫鳶看了薛痕一眼,道:“薛師弟修為尚淺,那小徑裏又不知有何凶險,還是我去吧。”
邱悲卻搖了搖頭,笑道:“紫鳶師妹多慮了,方才我觀察過,妖獸全在小徑之外,那裏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薛師弟雖然比我們差上一些,但是自保之力總是有的,讓他做這件事情最適合不過。薛師弟,你說對麼?”
“師兄說得極是!”薛痕大步向小徑走去,他不想再麵對邱悲假惺惺的笑臉。
進入小徑之中,但見兩旁林木蔥鬱,濃密的綠葉之下,點點碎陽灑落下來。一陣清風徐徐吹過,帶給人愜意的清爽。
薛痕卻不敢放鬆警惕,邱悲說這小徑非常安全,他卻是絲毫不信。以邱悲的性子,定是巴不得自己一不留神,被這裏的妖獸殺死吃掉呢。
然而一直走到小徑深處,卻並未遇到哪怕一隻妖獸,隻聽得鳥叫蟲鳴,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
薛痕不禁暗自驚奇,難道自己誤會了邱悲?轉而他又恍然大悟,是了,自己與邱悲有殺父之仇,他定是想親手將自己擊斃,才不會假手於妖獸。
想到這裏,他的內心瞬間被深深的不甘占據。
小的時候,他生活在母親的庇佑之下,麵對別人的恥笑,卻無可辯駁。怒急反抗,卻被群毆至鼻青臉腫。
長大之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活著是一種恥辱,數度想要自殺,卻又太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