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絡被這一對盲人夫婦感動了,默默地走在他們後麵。
“今天吃得真飽。”男的說。
女的沉默了一會兒——
“你不要騙我了,你吃的是小碗,你一直瞞著我。”女的失聲哭了起來。
“我不餓,真的不餓,你……你別這樣,路人看了多不好……”男的有些手足無措,扯起衣袖為妻子擦淚。
現實的愛情
輝一米八的個頭,標準的國字臉,典型的酷哥。輝不光長得英俊,且寫得一手好字作得幾首好詩。輝的情詩可以打動任何一位女孩的芳心。我沒一點兒懷疑,大學校園的林蔭小路,輝身邊總有那麼一個美麗的女孩。剛相識那會,別人都以為他倆是兄妹,後來才知道那女叫雯,和輝來自同一個地方。輝的家在農村,經濟條件不怎麼好,而雯的父親是他們那兒的財政局局長,家裏的條件自然好多了。因而,輝在學校很節約。他永遠忘不了父親為他籌錢時的情景,賣豬賣糧食,低聲下氣地向親友借……輝一想到這些,心間就隱隱作痛。輝在班上不怎麼合群,班上的女同學都說輝很孤傲與他的詩很不相稱。輝從不跟雯泡酒吧下餐館,有人甚至發現他在公共場合從不和女孩子講話。輝的好朋友峰曾問輝何不活得瀟灑點?輝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何嚐不想瀟灑?怎麼無處說相思,背麵秋千下。輝還告訴峰一個秘密,一個喜歡讀她的詩的女孩向輝寫過求愛信。輝怕對不起雯,偷偷地把信燒掉了。輝說他一輩子隻愛雯,每天他都要給雯打電話,在雯的聲音裏找到幾許生活的勇氣和詩的靈感。輝問峰這是不是就是愛情的力量!峰抱歉地笑笑說,我沒有談過戀愛。
輝得意地指著峰的肩膀大歌,毛衣總是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不變心……
春去秋來,轉眼到了大三。由於開始實習,輝與雯的聯係越來越少了。從每天一個電話,到一個星期一個電話,到一個月一個電話。最後到幾個月竟沒有一個電話。
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一個悶熱的中午,輝竟收到了雯寫給他的信。輝有些不明白:他倆就在一個學校,雯為什麼不直接找他或打電話而要寫信呢?喜也是它,憂也是它。看信後,向來認為在大眾場合掉眼淚是男子漢恥辱的輝竟伏在桌上大哭了,聲音很大很淒涼。弄得滿頭銀發的老教授莫名驚詫,以為輝精神失常了。
晚上,輝拉著峰去“大媽”(南門外的餐廳)狂灌了十餘瓶啤酒。輝的反常使峰大惑不解,好奇的峰拾起了被輝揉成一團塞在桌上的信紙。
……兩年來,我時時地痛苦和矛盾,我思考了很久,我總覺得你我好幼稚,愛情不是空中樓閣,分手或許才是尚未上演的悲劇的結束,心靈得到解脫的途徑。兩年裏有個問題像幽靈一樣纏著我,那就是錢。兩年來你沒有與我下過一次館,沒有送過我一次花,每次在一塊吃飯都是我付錢。和你在一起我找不到一個男子漢所有的豪爽與大方。……原諒我!輝,我隻不過比你更現實點……
東風依舊。問前度桃花,劉郎能記,花複認郎否?喝!輝一邊搖頭晃腦,一邊自顧把酒一杯杯往肚裏灌。峰幾次想按住輝的酒杯,安慰他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東風喜歡情藻。一杯悉緒,向年離索,錯,錯,錯……輝聲音越來越大,峰隻好強行把輝扶出酒店希望未名湖邊的晚風能讓他清醒清醒。
“輝,也許你與雯的戀愛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峰坐在湖邊的石舫上像神父開導一個罪孽深重的教徒。“該走的就讓他走,亡命為的也不一定會再來。失去的已然失去,再悲傷再痛苦也是枉然。也許瓊說得對,分手是一種解脫。不然,明天會更痛苦……”峰斜眼一看,輝不知什麼時候竟靠在樹上睡著了。
幾個星期過去了,輝似乎也平靜下來了。這似乎印證了那句“時間是一劑醫治痛苦的良藥。”一次,峰在輝的抽屜裏發現一首詩,詩蠻有韻味,使這個從未與愛情沾過邊的人也沉浸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感中。
分手的夜晚/垂夢的呼喚/杯中的濁酒/沒/風中斷的帆船
分手的夜晚/螢火淒慘/月宮的嫦娥/忙春的蟬/淚水沾濕的衫
分手的夜晚/走路猶如登山/心中的話語/如阻塞的山泉
分手的夜晚/酸甜苦辣/心兒發顫/風平浪靜/滄海仍是一片平川
峰讀完這一首充溢著詩情畫意的詩,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明白了那句唱詞的真正含義,愛情兩個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