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說聊天(1 / 1)

聊天,這一詞語最早出自何時何處,似乎已經很難考證。有一說,是來自於北方方言,如是真的,那麼就是來自於人民群眾的創造。這個詞語的發明是大約可以看出我百姓創造力之一斑,也能證明我漢語言之豐富生動的。

先說這“聊”字。“聊”之本義,按《說文解字》的解釋是“耳鳴”的意思,但本義現在已消失不用了,現在用的多是它的引申義。從這引申義看,諸如“閑談”、“姑且”、“依靠、憑借”,多半表明這被陳述的主人“空閑”、“悠閑”、甚至有精神空虛之嫌,譬如“無聊”、“聊以自慰”、“百無聊賴”。因無聊,故人與人之間就有“聊”的必要。有了“聊”,便“聊勝於無”。朋友同事也好,左鄰右舍也罷,哪怕是偶然邂逅在一處的,或三五人,或七八人,沒事在一起總得說說話,總得聊聊。

千萬別小看這“聊”字。人活在社會上就必得與人交際、打交道。這“聊”就可以在不經意間達到溝通關係,交流情感,緩解壓力,填補虛空之功用。“聊”之於生活,是必不可少的。留仙先生將書齋起名曰“聊齋”,想必有深意。

你看,同樣是說話,這“聊”字與“談”字意思就不盡一樣。“談”字顯得正式,“聊”就隨意得多。比如領導叫你去談談,你心裏就很沒底,叫你去聊聊,你就感覺輕鬆了。這就是漢字的妙處。

再說這“天”字。單一個“天”字,並未多大意思可講。妙就妙在加在了“聊”字後頭。怎講?因為是聊,所以隨意,所以漫無邊際,所以隨性而發。可以“天”南地北,可以海闊“天”空,可以上“天”入地。此其一。這聊天的對象因關係有親疏之別,聊天的內容也大相徑庭。親者,推心置腹,或天南海北,或家長裏短,什麼都可聊;疏者,人心隔肚,就會有所保留,就會適可而止,止於當止。與一個相識不久的人在一起閑聊,便口無遮攔什麼都往外倒,說好聽是沒城府,說難聽就會被人疑是傻大一個。既如此,聊便有了講究。譬如,聊什麼,怎麼聊。而因為關係的不親近,又不得不聊,有時找話題就成了一個問題。兩個人都一下找不到,坐在那裏便不自然起來,尷尬起來。這時,稍微機靈的一方便可能會拿這天氣說事。“今天天氣哈哈哈……”,另一個便也跟著哈哈哈起來,這話題總算是又有了。其實不僅此種情況,就是兩個熟人在路上偶遇也有一下子打不開話匣子的時候,這時借天氣打哈哈也不失為一個方法。此其二。特殊情況下,有時是誰都不想涉及一些敏感的話題,或者不能說,或者不好說,或者又不想陳述自己,更不想評論,此時聊聊“天”大概會是最佳選擇,甚至不二選擇。因為聊“天”,大家有了共同的話題不說,還可以不得罪任何人,可以明哲保身。此其三。

聊天呢,除了聊的內容,其實還得講究聊的處所。有人喜歡去茶館和咖啡館。我倒以為,酒桌上邊喝邊聊來得更自然些。酒桌上聊著聊著一下子沒話題了(就連這天氣哈哈哈也說了),不必太擔心,便可端起酒杯互相敬酒,杯子一舉,酒精一下肚,是不愁催生不出新的話題的。在茶館咖啡館呢?沒人接話題了總不至於端起茶或咖啡來與人幹杯的。因此,我是最不願與一些關係還不甚熟的人一起去這茶館之類的地方的,原因就是怕沒有可聊的共同話題,坐在那裏尷尬。更何況,現在很多人去茶館、咖啡館已經不是出於喝茶、喝咖啡的需要了,而是去娛樂,打麻將,打牌。這樣一來,倒是足浴和桑拿的地方更像是有聊天的樣子,更像是聊天的好去處。朋友幾人或躺在那裏泡腳,或躺在那裏泡澡,一邊天上地下的閑聊,似乎比那正兒八經地坐在茶館和咖啡館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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