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林家舊事(1 / 2)

魏紫看林管家四五十歲的認了,這些天忙著林崢的喪滿麵疲憊之色,心裏早就軟了,她又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把下人當成私有財產可以隨意踐踏,看到一個可以做她父親的人跪在她麵前磕頭,心裏隻是難受,可是卻又知道,這個時代就是如此,上下尊卑之間有巨大的鴻溝,林管家是她家的下人,要在她麵前伏低做小,而她見了身份更高的,同樣也要彎腰,遇到皇家人,照樣也要磕頭,這就是階級。

雖然魏紫不敢不把階級當回事,卻不妨礙她阻止林管家繼續磕下去,故作不耐煩的揮揮手,說:“你這又是做什麼?難不成我還能吃了你!還不快起來好生回話!”

林管家不敢耽擱,馬上從地上爬起來,肅著手低著頭等候魏紫問話,魏紫想了想,說:“大伯和叔叔這兩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你說的半清不楚的,叫我怎麼拿主意?你老爺在世時,和這兩家關係究竟怎樣,你也說明白了,我才好決定對他們的態度,快些把你知道的仔仔細細說一遍,再敢有所隱瞞,以後我也不敢用你了。”

林管家猶豫片刻,下定決心般開口說道:“小的不敢隱瞞太太,老太太當年在世時,不知何故對大老太爺和三老太爺兩家很不待見,小的隻是隱約知道與老爺的祖母有關,具體原因小的也不知曉,這件事在咱們家是個忌諱,從老太爺小時候起就不讓人提起;老爺生前對他們也是不冷不淡,他們倒是常給老爺寫信,老爺卻從來不回,還說隻當咱們家沒有這門親,又說太太心慈,怕太太知道心裏不自在,才一直沒和太太提過。”

魏紫一直盯著林管家看,見他沒有一點慌亂之色,看樣子說的是真的,隻是這情報也太少了些,又問道:“當年的事,如今還有誰知情?”

林管家偷看魏紫一眼,看魏紫瞪著他,忙垂下眼瞼,說:“小的的母親是原先跟在老爺祖母身邊的人,隻怕知道些什麼,隻是小的也曾問起過,母親什麼也不肯說。”

魏紫冷哼一聲:“你們一家倒都是守規矩嘴嚴的,隻是如今隻剩下我和海哥兒,我們問,她還不說?如今她在哪裏?速速帶她進來,她也是上了歲數的人,用軟轎抬來吧。”

林管家忙答應一聲退出去,魏紫有些困倦,揉揉眉心斜靠在炕上,林海忙上前給魏紫捶腿,魏紫心裏受用,又心疼他這些天辛苦,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炕沿上歇息,母子兩個說些貼心話。也許是因為第一眼看到林海時和魏瑄重疊,魏紫對林海真有種母子連心的感覺,拋開最初兩天的茫然和慌亂之後,魏紫很喜歡和林海閑話。

一頓飯後,林管家扶著一個滿頭引發的老婦人過來,林管家隻把她送進門,暗香和疏影忙接了扶到屏風後麵,那老婦人看著精神還好,隻是腿腳不大利索,正是林管家的老母親林嬤嬤,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林嬤嬤看到魏紫和林海,還要跪下請安,魏紫忙讓崔嬤嬤給攙扶起來,又給她搬了個杌子坐了,魏紫先不問林崧等人的事,而是寒暄問好,問她如今身子可還硬朗等語,林嬤嬤一一答了。

寒暄過後正式進入正題,魏紫一使眼色,崔嬤嬤帶著人退下,魏紫又把事情說了一遍,又說:“嬤嬤是林家的老人了,老一輩的事如今隻怕也隻有嬤嬤知道一二,咱們家和那兩家究竟有什麼恩怨,讓祖母和老太太等人一直把他們當路人?如今祖母、老太太和老爺都已經不在,我什麼也不知道,也拿不準該怎麼對待他們,又怕遠了傷了親戚們的情分,又怕近了逆了老爺的心思,如今左右為難,還請嬤嬤指點指點。”

林嬤嬤看樣子是已經知道魏紫叫她來做什麼,路上林管家肯定和她說了,此時聽到魏紫問起,臉上沒有一點意外之色,可見早想好了該如何作答,隻聽她說道:“太太不必發愁,且先聽我說說當年的事,太太知道了當年的事,心中自會有決斷,奴才不敢當太太‘指點’二字。”

魏紫心裏暗讚,不愧是服侍幾代主子的,說話做事一絲不錯,就是想抓個錯兒都抓不著。魏紫這裏想著,隻聽林嬤嬤緩緩說道:“老爺祖母還是太太的時候,老奴是太太身邊的丫頭,太太為什麼會憎惡大老太爺他們,如今恐怕隻有老奴一人知曉了。當年,太太嫁進林家,五六年四五年沒有身孕,就給老爺的通房聽了避子湯,不到三個月,那通房就有了身孕,生下來是個哥兒,老爺自然高興,特特的抱到太太跟前養著,就是如今的大老太爺。太太是個慈善人,把哥兒當成自己親生的看,又做主把哥兒的親娘抬了姨娘。沒過兩年,太太自己也有了身孕,那姨娘就擔心太太有了親生兒子,府裏沒有她兒子的立足之地,正巧另一個姨娘比太太晚一個月有孕,兩人聯合起來買通太太院裏一個小丫頭,在太太的安神香裏加了麝香,所幸太太平素不喜熏香,並不曾多用,即使這樣,也害的太太早產,兩個姨娘又買通了一個穩婆,在太太生產時動了手腳,結果生下哥兒之後,太太身體受損,以後再不會有孕不說,也常年纏綿病榻,不到十年就去了,哥兒也因為早產身體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