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秉笑了笑,說道:“林小姐,恕我冒昧,洛先生對林小姐是不一樣的,雖然當初洛先生是對林小姐造成過一些傷害,但是說到底,洛先生並沒有真正傷害過林小姐,而且,能在生死關頭不顧自己生命救你的人,我想,林小姐比我更明白那種感受吧。”榮秉頓了頓,又道:“人生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最重要的是看你如何去取舍,有些傷害已經成為事實,可有些事,卻還來得及開始。林小姐是聰明人,我想不用我明說了吧。”

林絮兒當然明白榮秉在說什麼,可是她真的不知道那些過去她是否真的都能放下,七年的小心翼翼,有些東西,真的不是那麼容易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林絮兒長歎了口氣,說道:“榮叔,很多事,我現在真的無法放下。”

榮秉也不勉強,隻是道:“我沒有勉強你現在放下,我隻是教你,不要那麼執著。”

林絮兒沒有說話,榮秉也專心煮他的茶,兩人沉默了片刻之後,林絮兒忽然問道:“榮叔為什麼會留在洛家這麼多年呢?洛家再好,也始終隻是你的老板。”

榮秉的手僵了一下,他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這是當年,她教我的最後一句話。我是個窮小子出生,沒有什麼文化,被老太爺看重,讓我跟著老太太學習文化知識,老太太學識很好,也很有耐心,我那時候比較笨,小孩子兩三天就能學好的東西,我卻總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學好,老太太卻從來都沒有罵過我,那時候我正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所以我在不知不覺之中,愛上了老太太。”

“但是我不敢把這份感情說出來,我隻能把它爛在肚子裏,可是每天我都得麵對著老太太,我怕有一天我會控製不住自己,所以我告訴老太爺我想去外地闖一闖,老太爺舍不得我走,叫我再考慮考慮,誰想就是這樣,改變了我的一生。沒過幾個月,老太爺突然得了重病,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來到底是什麼病,無法對症下藥,老太爺沒挨幾天就去世了。”

“老太太一個人要撐起整個家業很不容易,那時候我就決定不走了,我說我要留下來幫她,她當時什麼都沒有說,我想,她應該是懂我的,隻是,她不去說破,我也不敢說破,後來老太太也走了,她走之前,告訴我,其實她很早就知道我對她的感情了,隻是,有些人,這輩子注定是沒可能的,她不想耽誤我,卻沒想過,我的心裏再也裝不下別人了。我守在洛家四十一年,洛家雖然不是我的家,我卻付出了我全部的心血,我曾經答應過她,隻要我在一天,就為她守護洛家一天,我做到了,他日九泉下相見,我也沒有遺憾了。”

林絮兒聽完之後,隻覺得無限唏噓,她從來沒有想過,榮秉身上會有這樣一段坎坷的往事,四十一年,大半個人生,他用自己的行動去兌現一個對已故的人許下的承諾,所以他沒有結婚生子,到現在,也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因為心有所屬,他的心裏已經再也裝不下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