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與將往前走了兩步,站在窗前,他望著黑夜,許久,才輕聲說:“我不可以任性,我一直告訴自己,我不可以任性,從我進入洛家開始,我就告訴自己,我這輩子是為了洛家而活,雖然洛家並沒有要求過我什麼,但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曹與將頓了頓,複又轉頭望著賀書賢,道:“我永遠不會背叛洛家,否則,就是天理難容。”
賀書賢望著曹與將,片刻之後,才說:“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我並不想說什麼,我隻是想告訴你,洛家對我很重要,我可以沒有自己,但是不能沒有洛家,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保護不了洛家,我將和洛家,同生共死。”
“你真的喝多了。”
“我可能真的喝多了吧。”
“我送你回去。”
“好。”曹與將答道,步履踉蹌的往外走,賀書賢望著曹與將的背影,一時心緒複雜。
曹與將一上車就睡了,賀書賢將車開得很慢,等到了曹與將的公寓,見樓上亮著燈,這才驟然想起衛風還住在曹與將家,不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掏出一支煙點上,也許是車內的煙味,曹與將突然醒了過來,見賀書賢抽煙,道:“怎麼到了也不叫醒我。”
賀書賢將煙掐滅:“方不方便我上去坐坐?”
曹與將轉頭看了一眼公寓亮著的燈,明白賀書賢話的意思,道:“你不要誤會,我和衛風之間什麼都沒有。”
賀書賢沉默的看著前方,道:“與將,衛風喜歡你,你是真的不曉得,還是裝作不曉得?”
“可我並不喜歡他,我隻是覺得他是個人才,將他留在身邊,將來對洛氏也有幫助。”
“如果隻是這樣,你又為什麼要讓他住在你這裏,與將,你捫心自問,隻是因為他是個人才,你才將他留下來的嗎?”
“那不然你以為是為什麼?”曹與將突然有點煩躁,語氣也有點不耐煩。
賀書賢冷笑一聲,道:“與將,我開始懷疑,你對我的愛,是不是真的那樣堅不可摧,你下車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曹與將欲言又止,他曉得再說下去隻會讓情況更糟糕,於是他拉開車門,“你開車小心一點。”
賀書賢沒有說話,曹與將將車門關上,賀書賢一腳踩上油門,車子絕塵而去,曹與將望了片刻,這才轉身走進公寓。
為什麼賀書賢會懷疑他對他的愛呢?他如果還能夠愛上別人,那他現在又怎麼會如此痛苦呢?
曹與將打開公寓的門,衛風仍舊在書房裏做設計,也不曉得衛風的手傷究竟如何了,從那天之後,衛風似乎對他更加的冷漠了,他有時候和衛風說一大堆的話,衛風卻當做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他有時候說回來給他做飯,他也隻當沒有聽見,曹與將將菜買回來時,他隻清清冷冷的說一聲已經吃過了……
如此種種,曹與將並不是不曉得衛風是在躲避他,也許賀書賢的懷疑也不是空穴來風,可是他的心隻有這麼大,已經裝下了一個賀書賢,又怎麼容得下別人呢。
愛情本來就是這樣獨一無二的一件事,連先來後到都沒有,即便曉得沒有結果,也沒有辦法放棄。
曹與將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夜深了,早點休息。”
衛風不作聲,眼睛隻是盯著畫,曹與將站了片刻,輕聲道:“衛風,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不值得。”他說完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衛風緊緊握著手中的筆,忽然苦笑起來,他以為曹與將的心是石頭做的,看不見他的傷心難過,可是曹與將明明就看見了,卻什麼回應都給不了,他明曉得曹與將不可能會喜歡他,可是他沒有辦法去戒掉啊。
他很想將這一切都撇下,離開曹與將,去過自己的生活,可是他沒有辦法離開,他無法想象若有一天他看不見曹與將,他大約會瘋掉的。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他和曹與將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卻可以那樣深的愛上。他有時候也會想,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將曹與將撿回去,那他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痛苦了。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因為在那一夜的那一瞬間,他看到曹與將時,就已經愛上了他。
有時候,愛上一個人,隻需要一眼,一秒鍾,可是有時候,你不愛一個人,即便是整個一生,也無法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