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卻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噗”的一聲,竟又吐出一口鮮血來。
隻差一步,她便是他的皇貴妃了,世間再無任何人,任何事能將他們拆散,直到接到八百裏加急的書信,隻覺得喉頭腥甜,竟生出幾分膽怯,他隻怕要失去她了。
李祁的眼睛裏閃過痛苦,垂下眼眸,“好,朕放你走,等你養好了傷。”
綠萼扯住垂著的帷幔,掙紮著坐起身來,“馬上備馬車,我自己走,你莫要派遣人跟著我。”
她並未穿鞋襪,踩在寒冷似冰的地板上,竟覺得心中的疼消減了一些,她走出回鸞殿的殿門之時,冷冷的回眸。
李祁隻當她是反悔了,心下一喜,欲要上前,卻瞧見她的眉眼都被殘陽血紅色,她的雙唇微微的顫動,清冷的聲音,“李祁,我這這一生最恨的事情,便是愛上你。如今你我恩斷義絕,來日再見亦是仇敵。”
而殿外,卻是李祁命人備上的烈馬。她提著裙子,在宮人的驚愕中,穿過長長的甬道,直至馬蹄踏出宮門,都沒有一個人敢去阻攔。
日沉西山,金碧輝煌的宮宇,琉璃瓦上尚有夕陽的餘溫,遠處紅的透徹的火燒雲,好似要將綠萼的一生都燒盡。
她恍惚瞧見自己初入宮闈之時,她這個鄉下的野丫頭竟看的目不暇接。她手裏用衣裙兜著滿滿的花瓣,一身明黃色龍袍的他在遠處瞧著她,對她溫柔的笑。
好似在那一刻,他便留在了她的心裏,可連她自己都不知曉的。
後記
寒風烈烈,空中飛翔的雄鷹如同折了翼的風箏,跌落在遼闊無疆的草原上。
呼延澤喝了一口懷裏的草稞酒,瞧著隨從騎著馬,把還在撲騰著翅膀的鷹給帶回,不由得哈哈大笑,對身旁的女子道:“怎麼樣,你的男人是草原上最厲害的王。”
浣月臉上一紅,轉過臉對身旁的孩童道:“瞧瞧你爹那不知害臊的樣子,說好了要獵幾隻狐狸給咱們娘倆做皮褥子的,瞧瞧,這麼半天,竟隻射了幾隻鷹。”
呼延澤剛說些什麼,便瞧見幾個隨從跑了過來,而用繩子緊緊捆著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看衣著打扮,竟是中原人。
“王,適才屬下遛馬,竟捉到了個人販子,竟販賣一個剛剛滿月的嬰兒,若不是迷了路被屬下逮到,隻怕這孩子要賣到哪個部族為奴去了。”
浣月見為首的男子懷裏夾著一個繈褓,裏麵竟是一個粉嫩的孩子,那孩子許是被抱的不舒服,不斷的抖動著細嫩的臂膀。
“拿來給我瞧瞧。”浣月已吩咐,那隨從忙不迭的給她奉上,“好生漂亮的女娃娃。”
“還不快說這孩子是從何處偷了來的?”呼延澤拿起手裏的弓箭,指向那漢人。
“大王饒命啊,這孩子是我路過江南的時候,在幾個士兵的屍體旁發現的,隻怕是父母已經死了,我原本想將她賣給匈奴的一戶人家做童養媳的,可偏巧是個啞巴,人家不要,我便隻能將她帶回去,我亦是豬油蒙了心,還請大王與夫人放我一條生路。”
浣月見懷裏的孩子衝著自己不斷的笑,不由得心頭一軟,不由得感歎道,常言道十全九美,如今這樣一個嬰兒,可偏巧竟是個啞巴。
“若是你喜歡,不如將她帶回去收做義女如何?”呼延澤瞧著浣月目不轉睛的瞧著那繈褓裏的孩子,不由得啞然失笑,對一旁的孩子道:“我的兒,你娘想給你添個妹妹,你要不要。”
“要,這妹妹真漂亮,像娘親一般美。”
初冬的寒意冷岑岑的,宜州梅林山下的酒棚裏,掌櫃的凍得隻打哆嗦,瞧著滿山的梅花已經含苞待放,不由得罵道:“如今這樣的亂世,整日整夜的打仗,便是連過來賞花的人都沒有了,前些日子聽說皇宮裏除了亂子,連皇後都給廢了,而鎮守潼關的玉大人,亦受了牽連。”
他正抱怨著,卻見一個女子從馬上下來,對著他道:“掌櫃的,來碗茶。”
那掌櫃的見著如此的美人,不由得麵露喜色,忙不迭的將小店內珍藏良久的碧螺都端了出來,那女子輕輕的飲了一口,目光卻飄忽至滿山的梅花上。
“如今啊,來這裏的果真都是俊男美人,前些日子山裏住下一個公子,如今又來了個傾世美人。”
那女子猛地轉過頭來,急問道:“那公子叫什麼?”
“他說叫李胤,守在這十裏梅花林裏等候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