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時我就害怕了,我想抓叔叔的手,但是又怕刺激我的家人,所以叔叔要抱我時我本能的搖搖頭,叔叔都懂,朝我會心一笑,並且與我拉開了距離。
我小心翼翼的,我踏上樓前台階,我看到客廳裏有我的爸爸、我的媽媽、靳軒、靳熙、靳薇,還有我大伯母也就是我靳東哥哥的媽媽,自然也有非常疼我的徐姨奶。
爸爸的眼神很安靜,並沒有我想象的盛氣淩人,但是他皮膚卻讓我覺得寒冷,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難道白皙的人都會給人骨氣寒涼的錯覺嗎?
我走到距離他們五米遠處已經不敢再往前邁步了,我怕我爸爸隨時又對我動手。
叔叔拄著拐杖站在我旁邊,但與我留有距離,跟來的保鏢在花園裏,沒有進來。
我就這樣站著,慢慢自慚形穢的低下了頭。
那天,爸爸很直接,他問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跟我和媽媽回家;要麼跟這個男人走;但靳怡你要明白,如果你拋棄了爸爸,爸爸也不再要你。”
我鼻頭很酸,我抿著唇,我強忍著淚水,我覺得這個場景真的十分諷刺,我形容不好我內心的感覺,但我知道我的情緒快要崩潰。
我的爸爸在跟我說,他不要我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我扭頭朝叔叔望,叔叔正看著我,眼底有一股安慰人的力量,但很憂傷,或許,他也在害怕,如果我最終因為家庭幹涉不得不跟他分手,於他而言,也是十分痛苦的打擊。
要知道,我的8年亦是叔叔的8年,我失去的,亦是叔叔失去的。
就在我這樣痛苦的時候我爸爸居然又一次朝我吼:“快點做決定!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耗!”
我的小宇宙爆發了,媽媽曾經說過,我的倔強脾氣是遺傳了我爸爸,我爸爸小時候也不聽爺爺奶奶的話,專門跟爺爺奶奶作對。
我淚眼橫流,抬起頭衝著我爸爸瞪眼睛:“你怎麼這麼自私!你以為你是我爸爸你就可以替我做一切決定嗎?如果我讓你和我媽媽分手,你願意嗎?你接受的了嗎?”
我爸爸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他看見我朝他大吼小叫竟然拿手指著我,額角全是青筋:“靳怡,這個男人都能做你爸爸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如果你跟靳家斷絕血緣關係,我隨便你跟誰,你亂我都不管你!”
叔叔也被氣到了,他要護我,上前一步就要跟我爸爸吵起來,我把他往後一推,已經理智全無,我朝著爸爸大叫:“你跟靳東哥哥都可以和同一個女人交往?到底誰了?那個女人都沒覺得自己不要臉,我為什麼要覺得自己不要臉?我!”
“匡匡!”一聲響亮的、嚴厲的、甚至帶著批判的低吼!
是叔叔。
叔叔用忌憚而慌亂的眼神看著我,那一刻,我有點懵,我意識到我可能徹底激怒我爸爸了,我說了這樣大不敬的話。
我扭頭朝家人看去,他們站在我麵前,我驚訝的發現,除了我們四個子女,家裏每個人的臉色都一片慘白,包括我的媽媽,她的身體好像在嚴重的發抖,她低著頭,她做不出任何舉動,但她現在狀況非常不好,我想,我媽媽一定知道這件事,所以,我刺了她的傷疤,而且,當著家人的麵說我爸爸的醜聞,我媽媽也會臉麵無光。
我這才知道害怕,我剛才並沒有意識到我說出口的話多麼傷人,我看著我爸爸的眼睛,我害怕的咬著下唇瑟瑟發抖。
家裏人的反應已經證實,當年,我爸爸確實和我靳東哥哥和同一個女人交往過,這是事實,而且,每個人似乎都知道,我猜想,他們很可能都認識那個叫關昕的女人。
果真是這樣,這些年,我爸爸和我靳東哥哥到底是怎麼相處的呢?在一個家,叔侄兩輩,不會尷尬嗎?
爸爸已經麵色全白,他笑了,他對我說:“靳怡,從今天開始,你不是我靳湛柏的女兒,帶著這個男人,滾出我的家!”
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我流幹了淚,但我也笑了,我擰著眉十分不理解的質問我爸爸:“爸爸,在你心裏,難道我還比不上那個微不足道的壞女人嗎?我是你女兒,她隻是個不要臉的女人,破壞了你和我靳東哥哥的關係,為了這件事,你就不要我了叫我滾?”
“匡匡不要再說了!”
叔叔不知何時突然抱住我,要帶我火速離開這裏,我發現叔叔的聲音那樣緊張,像物理圖譜那樣上下起伏。
我原以為我爸爸會把我徹徹底底的暴打一頓,我也做好了迎接挨打的準備,反正我說這樣一句話也沒打算活著離開,但我想說什麼一定要說出來,在我看來,家長有時候十分頑固,他們認定的不一定就是對的,但還好笑的讓子女執行,我真的不認為這是良好的教育方法。
但是爸爸出乎我意料的,他沒有打我,他整張白皙的臉變得慘白慘白,幾乎像透明白紙一樣,他的脖子和手臂全是青色的筋脈,他沒有打我,沒有扇我耳光,他做的,居然是將我媽媽狠狠抱住,不讓她露出一點點縫隙,我下意識就感覺的到,我爸爸那樣的行為,是在保護我媽媽。
我想,我爸爸是非常非常愛我媽媽的,他視我媽媽為生命,所以在我大逆不道的說出這番言論時,他覺得他的過去傷害了我媽媽,他將她抱住的行為就是在懺悔、在彌補、在對我媽媽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