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蓬頭垢麵,目光呆滯,連瞳孔亦是灰白之色,嘴唇蠕動念念有詞,卻又不時喊叫一聲。李軒率先走進,那女子驀然抬頭,目露驚恐之色。忽然起身,踉蹌著退至牆角,瑟縮著抱膝而坐。
“小荷姑娘!你莫要驚慌,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李軒輕聲說道,並示意我們勿要驚擾了那個女子,原來這就是綿闌公主的侍女小荷。李軒今日著一襲黑衣,風神俊秀,溫潤如玉,亦是翩翩俊朗之人。小荷並未因李軒一席話放鬆警惕,反倒隨著李軒走近,越發惶恐不安,瑟瑟發抖。
我眼一眯,似有什麼飄然而過,低頭一看,手中是方才上街路過胭脂鋪時所買的上好胭脂,謊稱為家中小妹所購。我端詳手中胭脂之時,玄墨衝我點了點頭,我緩緩走向前,趁李軒和小荷僵持之際,手中胭脂盒一抖,滿盒紅色胭脂盡數撲到李軒身上,李軒因為我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眼睛一睜,竟添了幾分猙獰之色。
“寧公子這是何意?”李軒被我莫名其妙的一潑整出幾分怒意,語氣不自覺冷了幾分。他的臉上都是胭脂渲染的紅光,連帶著衣襟上亦是星星點點的紅斑。
我看了他一眼,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看向牆角的小荷。李軒轉身對向小荷,小荷早就在我的胭脂盒撲向李軒時,停止了尖叫。此刻她怔怔的盯著李軒,眼中盡是痛苦恐懼之色。她顫巍巍的舉起一隻手,指向李軒。
“惡魔!惡魔!啊!是你,你……”說罷,竟激動的暈了過去。
我對著李軒抱拳弓腰:“李大人見諒,實在是情況緊急,為了刺激一下小荷姑娘,寧止多有得罪!”我見李軒一臉狼狽,不覺淺笑出聲。李玄被我這一笑,越發不好意思,卻突然盯著我看了幾眼。
“原來如此,寧……寧公子急中生智,總算確定小荷姑娘確實見過那黑衣人,如今新的線索出現,我又怎會苛責!”李軒還了一禮,看著我意味深長。
我摸摸鼻尖,尷尬的笑了笑。玄墨拉過我的手,衝著李軒淡然一笑。
“李大人,誠如你所想,不過我們亦是為辦事方便,還請見諒!另外,小荷姑娘還是由我們帶入皇宮,請禦醫好好診治,一旦有新的消息,立刻通知李大人可好?”我這才知道原來李軒已經看出我女兒身,難怪剛看我的眼神如此意味深長。
李軒對於玄墨的提議不置可否,不過亦提出隨我們一起進宮,好掌握最新動態,因為這案子一直是由李軒負責,我們自然沒有理由推辭。
我用靈識仔細探查過小荷的身體,發現她腦中靈台之處果然有一團混沌,似有人刻意為之,但也不排除是自身精氣混亂所致。我利用法術將其疏離開來,現在隻待她醒過來,記起一切,然後告訴我們綿闌公主究竟是生是死,也好做下一步準備!
這幾日皇宮確是不平靜的。皇帝段銘圭不再服用夢赤綺為他準備的延壽丹,這延壽丹說白了就是由幾味血生奇物所煉,其中甚至包括至毒之物血蓮花。如今皇帝身體隻是外強中幹,早就病入膏肓,一直借此緒命,本就是逆天理而行。聽聞皇帝想通一切的緣由不過是因為小竹竿一句無心之語,他說:“皇爺爺,你說觴兒何時能長大啊?這樣我就可以保護爹爹和娘親嘍!”段銘圭卻因這一句話,心中大震,突然間恍然大悟明白人生之道當如水和月,逝者如斯,而未嚐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人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人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天下人之所共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