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赤褐的、粗糙的、彎彎曲曲的田埂,緊緊地抱住巍峨的高山,保住了土,保住了水,也保住了莊稼豐收。
這田埂,象什麼?有人說:它象長長的五線譜,記錄著一曲永恒的歌它象作家筆下那跳蕩的、無聲的詩句好,形容的多好啊,但是我要說:這田埂,它象秦嶺老農那結實有力的胳膊。他們緊抱著土地,與旱災水澇、艱難困苦不懈地作鬥爭,贏來了一個又一個豐收的歲月了。
懸掛著的吊罐裏,麂子肉越燜越香了。
熱灰邊的濕棉鞋,依火越烘越曖了。
柴床上的山裏人,夢兒越做越甜了。
籬笆圍著的院壩裏,白雪趑落越厚了。
彎彎曲曲的茅草路,霜花越開越濃了。
黑呼呼的大山穀,夜兒越深越靜了。
懸崖上的山溪裏,冰掛越結越長了。
大山懷裏,納著一條條小溪,流水象野鹿兒匆匆跑著,托不起船,架橋又劃不來,幾塊跳石兒將行人渡過。
一腳一塊跳石,腿杆兒撐硬,眼光瞅準確,一跨出去中途絕不可停歇,否則,稍一猶豫,冷水會毫不留情地把你捉弄。
石就是一站,跳跳躍躍便到對岸,回頭再看那河中小小的跳石兒,它會留給你許許多多的思索……密麻麻無數個土包,組成了墳的奇觀。
多少個魂靈,多少代子孫,並腐攜手相安友好的居住在這荒涼陰森的領地。
草長深了,墳變小了,毒蛇在綠溝裏遊動。烏鴉在梢上嘶鳴。
突然,一陣鞭炮驚醒亡靈,一堆紙錢給鬼域帶來喜悅,一麵高大的新碑在一座老墳前矗起。
後來,鞭炮不停,紙錢亂飛,新碑一麵比一麵立得堂皇,老墳一座比一座修複得高大是在比賽誰家的祖先偉大呢?還是比賽誰家的後代有錢?
問亡靈,亡靈不語問後人,後墳山驕傲地舉起了無數證據。然而,樹葉卻不湊趣的亂拍手嘩嘩嘲笑不停。在鄉村,任何熱爾喜慶的地方,都離不開鑼鼓班子。
給大哥哥結媳婦,為老爺爺祝高壽,春節清早拜新年,正月十五玩彩船……處處都可以聽到鑼鼓在喧囂、在張揚,在強調氣氛。
鼓是木板做梆,牛皮蒙麵,象一個厚厚的圓圓的輪子。大型鼓,要用架子車拉或手扶拖拉機拉運,四個小夥子使勁兒擂。中號鼓,綁在自行車上或由人背著,兩個人跟在後邊擂。小鼓嘛,鼓手自己掛在脖頸就可以了。
薄薄的大鈸土話叫“家什”),是黃銅做成的圓圓的薄片,中間凸起一個包兒是手提的地方。大鈸總是弟兄兩個,誰離不開誰,隻有相互撞擊才能發出有節奏的音響。
鑼是最精焊的,它單槍獨馬一麵,輕輕一擊便發出“咣咣”聲音。它身兼數職,用處最廣,召集人們開會,救火救災報警等等。在鑼鼓大合奏中,它是一個過硬的鮮明的角色。
鐺鐺算是小弟弟了,它還稚嫩,聲音很單調,但人們都喜歡使用它。
鼓是暴躁豪邁的,鈸是強烈清亮的,鑼是寬宏忠厚的,鐺鐺是溫柔細脆的,它們緊密地配合在一起,奏出了一段段變化多端、節奏分明的曲調。“咣兒當咚鏘咚鏘,咣兒當咚鏘咚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