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在貴族階層看來或許不修邊幅,但在一般人眼中,無疑是喜慶的。迪亞加丹並不介意在這樣的劃分中將自己納入一般人的界限內,可是,站在這裏,頗有點事發前囫圇吞棗的意思。
貴族中不可能有這樣的場景,因為太多的貴族禮儀,使得哪怕是幾歲的貴族少爺,也許循規蹈矩,偶爾幾個調皮搗蛋的也不至於影響大局,更不會出現嚴格的區域劃分,此刻展現在迪亞加丹麵前的場景,顯然要比貴族宴會中的你來我往單純得多,玩的玩,鬧的鬧,形成一個固定的成長圈子,陰謀陽謀什麼的肯定有,但利益糾葛中肯定不盡是以目的為最高準則,他能體會那種一起長大一起蹦躂一起調皮搗蛋的畫麵中,不曾消逝的美好光景。或許某一天,他們同樣會自相殘殺,同樣會為了某個青梅竹馬的女孩翻臉不認人,但是他們同樣記得,有那麼一撮人,在一起天真爛漫過。
或許,這就是牧羊犬之鞭形成關係網的一個最堅固的模式。不同於貴族階層的附庸風雅一板一眼的成長軌跡,不同於教廷中死氣沉沉逆來順受的成長軌跡,他們的成長軌跡就是丟在一起,興許不會渾然天成,但絕對有著自由擴散而形成的趨於更符合他們內心姿態的道路。也許,牧羊犬之鞭的強大就在於他們後一輩的無拘無束,這是一種不亞於貴族傳承的財富。
你無法在牧羊犬之鞭外的任何一個組織任何一個階層中,看到一大群孩子出現在一個獨立的空間。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可悲之處,也是牧羊犬之鞭的可喜之處。
迪亞加丹不肯走入這裏的任何一個圈子,除了覺得唐突外,更是一種昔日的緬懷。
他,終究不再是一個孩子。
興許其中有一小片人認識他這個“冒昧”闖入的客人,眼神中出現了讓同伴難以讀懂的色彩,有人躍躍欲試,但終究沒有邁出步子和這位陌生人客套寒暄。
“你一點也不乖,你都不幫本大美女多搶幾瓶酒過來。”
粉雕玉琢的“大美女”嘟著嘴用依舊抓著某種飛行類動物爪子的小手手蹭了蹭迪亞加丹的樸素外衣,仰著頭委屈萬分。旁邊幾個小孩回頭看了一眼堆積在桌子上的幾瓶酒和一大堆甜糕美食,偷偷摸摸的躲在她身後滿臉鄙夷狀。
原本恨不得吟詩作對感歎物是人非的迪亞加丹瞅了瞅小女孩剛好能夠得著的腰部,學著小女孩嘟著嘴,然後蹲下身子指著沾滿油漬的外衣,做欲哭無淚狀:“哥哥的衣服都髒了,你都不幫哥哥洗衣服。”
小女孩一邊咀嚼著爪子,灌了一口酒後不忿道:“哼哼,本大美女沒有哥哥,才不幫你洗衣服呢,而且本大美女也沒有洗衣服的愛好。”
迪亞加丹一臉無辜,伸手去捏小女孩的臉蛋,小女孩小小的躲避之後也沒高呼流氓,撲閃著眼睛繼續咀嚼著爪子,眼睛也沒忘記注視著這個“貼身仆人”。
在迪亞加丹的印象中,小孩子的臉蛋好像都是粉嘟嘟的,沒有大男人的油膩,也不似名媛小姐們那種光滑,反正頗有手感,捏著捏著,小女孩不樂意了,滿是鄙夷的翻了翻白眼,讓迪亞加丹一陣惱火,一種大人對小孩子調皮時的詼諧式惱火。
“你什麼意思?”
小女孩腦袋一甩,一口酒灌下去直接浸濕了外衣,小臉一拉,諷刺道:“你占本大小姐的便宜要占到什麼時候?”
似乎對小女孩的行為沒有感到絲毫訝異,剩餘的那七八個小屁孩一個勁的繼續打鬧,吃東西的繼續吃的不亦說乎,桌子上某個屬於小女孩的區域內的“戰利品”漸漸減少。幾位不勝酒力的“猛漢”醉醺醺倒在地上,也沒人理睬,當然,偶爾一點雜物什麼的落到其身上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迪亞加丹一臉無辜,旋即擺著臉,恐嚇道:“不準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否則見你一次調戲你一次。”
小女孩連忙捂著她那不見任何發展趨勢的胸脯,好在酒杯中的葡萄酒被她幹掉了大半,不然濕身了就更有意思了。她鼓大了眼睛,委屈道:“我好怕怕。”
正當迪亞加丹感覺到作為男人的優越感的時候,小女孩說出了一句讓他自愧弗如的驚人話語:“本大美女玩調戲的時候,你還分不清男女呢!”
如果費麗娜安琪拉甚至於決心離開迪亞加丹選擇換一種生活方式的海薇兒說出這樣的話,迪亞加丹肯定能正常發揮予以不堪入耳的回擊,但是換成這個八成還得有奶娘陪著睡的小女孩,他果斷的選擇了無語。兩人大眼瞪小眼,老半天後,迪亞加丹才蹦躂出一句不甘不願的台詞:“我到現在都分不清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