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一瞬間的凝重。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很久以後,應璃慢慢地抬頭,理了理額前擋住視線的發絲,目光湛然地看著她的母親、她的姐姐。
開口:“十下,我在心中默數的,不多不少,沒有一絲情麵,我親愛的媽媽也沒有阻攔,所以,從此以後,我們恩斷義絕,你再不是我的母親,你也不是我的姐姐,我們……之間再沒有一絲情義好說。”
雖然狼狽不堪,可她字字如璣,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人無容置疑,臉上更是帶著悍然的決絕。在經曆了二十年的欺辱之後,在炎炎夏日的某一天,她突然就再也忍受不了了。
突然,就要為自己,為肚子裏的孩子,爭取一下,理直氣壯地活一下。
失去了親人,應該感到痛不欲生,應該會非常難過的,可她心中隻有輕鬆,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伴隨輕鬆的,還有一種空茫的淒愴,這種淒愴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孤苦一人地流落在某個荒島,乏人問津,無人關愛。
這是一種比痛不欲生還要讓她難受的感覺,這是對生的失望,對生的麻木,她,第一次這麼真切地感到失望。
幸而,她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她的肚子裏還揣著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骨肉,他將是她一切的寄托和希望。
聽到應璃的話,韓佳儀和應月麵麵相覷地瞪大眼。
韓佳儀抿著唇沒說什麼。
應月卻跟聽到了某個笑話似的大笑起來,“我媽生了你,你敢說斷了母子關係就斷了?”
極重的嘲諷在空氣中響起。
應璃不置一詞,隻慢慢挪到客廳沙發上坐下,然後,拿出掌心緊握著的手機,開始撥號,她剛剛可以找人求助的,除了陸少寒,還有梁韋琛和程默,她相信隻要她一個電話,他們會奮不顧身地來給她解圍。
可這些人,都不能陪她一輩子。更何況,這是她的家事,隻有她才能和她們來一個真正的了斷。
她不能軟弱地依賴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而她真正想要依賴的那個男人,卻陪著別的女人。
電話通了,是打給程默的。
“程默,你來我家一趟,我有些不舒服,二十二樓。”她勉強說完,便坐在沙發上急促地喘氣。
頭,一直疼,疼的厲害。
好想喝口水,好想吃點東西,可她沒有力氣,走不動。
隻能像個老嫗疲憊地坐在沙發上,等待別人的救援。
很快的,程默來了。應璃用信息把門鎖密碼發給了他,所以他一來就衝了進來。
一進來看到應璃虛軟地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半邊臉腫的慘不忍睹,眼裏空茫又堅定,隻看了一眼,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怎麼了你?”程默疾步走至應璃麵前,忽略了房裏另外兩個女人,當意識到應璃是被人打時,才目光陰寒地看向應月和韓佳儀。
無比邪惡陰險的目光,看的應月和韓佳儀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
“我頭疼,送我去醫院。”應璃勉強直起腰,看著程默。
程默趕忙上前,應璃本想讓他扶著自己站起來走下樓的,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打橫抱起了她,就這樣光明正大地當著韓佳儀和應月的麵走了出去。
電梯裏,應璃掙紮,“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程默緊緊盯著應璃慘白浮腫的臉,以及嘴角帶著血絲的裂痕,忍不住衝她大叫,“你怎麼不早點叫我過來?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你不是很有戰鬥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