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遠的路程,順利的話,天黑前能到,那裏叫紫穀。”提起那兩個字,虔順的臉色忽然變的很陰沉,如同這雪穀中的天空一般,時而湛藍如海,時而又陰雲密布。
“紫穀?”虔明兒念叨著,“這名字聽起來好美!叔叔什麼時候去過?”
“很久以前。”虔順回答道,若有所思,“不說這個了,反正路還長,叔叔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啊!”虔明兒到底還是個孩子,一聽到故事,便開心的答應了。
“明兒,你今年多大了?”虔順沒有立刻開始那個故事,卻問道。
“十五!叔叔,你還是開始講故事吧?”虔明兒迫不及待的回答。
“好吧!”虔順邊前行邊說:“從前,有一對兄弟,他們靠替別人放牧魊司為生,在草場上無拘無束的飛奔,逍遙自在,享受著天地的無限。”
“他們也是俱瀘州的人?還是天地間的人都和我們一樣?放牧魊司為生?”虔明兒好奇的問。
虔順仿佛沒有聽見他的問話,繼續投入的講述著:“有一天,兄弟倆和往常一樣去草場放牧魊司,在那些魊司吃草的時候,躺在一旁休息的哥哥忽然站了起來,大聲的喊著:‘啊!我要離開這裏!我不要生在這裏,再死在這裏,還以為這是般若神明的恩賜!我要尋找曼達拉的邊界!’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虔明兒感到很震驚,為什麼故事裏那個人竟會說出和自己一樣的話語?
“不!他沒有瘋,叔叔不也是一樣無拘無束,不受世俗的羈絆,向往著逍遙自在嗎?他不過就是不甘被天地束縛,不應該被責備啊?”
虔順聽了虔明兒的回答,同樣感到很震驚,卻沒有說什麼,繼續著剛才的故事。
“起初那個弟弟十分懷疑哥哥那個瘋狂的想法,可最後在哥哥的勸說下,他也變成了瘋狂的人的同犯,兩個人開始了各種嚐試,尋找著曼達拉的邊界。可無論怎麼做都是徒勞,天地對於人和魊司的能力來說,實在是太廣大了。”
說到這裏,二人正好走到了雪峰道路的一處回轉,風吹雲散,一瞬間,極目遠眺,整個俱瀘州草場盡收眼底,茫茫草場之上,四下散布著如虔誠村一樣的村落,一個個渺若煙塵,更何況是一個個人呢?
“確實有點渺小,可是隻要相信邊界的存在,就一定能找到,不是嗎?”虔明兒也停了下來,感歎著眼前這從未見過的美景。
“或許是吧!”虔順繼續講著故事,“那兩兄弟當時的想法,也和你一樣,他們一有機會就會駕著魊司朝任意一個方向狂奔,完全不顧他們的爹爹的責罰和鄰人的恥笑。有幾次,他們狂奔到了草場的最深處,魊司都累死了,更有幾次還差點丟掉了性命。”
“那他們究竟有沒有找到曼達拉的邊界?”虔明兒焦急的詢問結果。
“看來你很關心結果?”虔順淡淡的笑道:“唉,年輕人都那麼在乎結果,其實能否找到,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應該關心結果,這對我很重要!叔叔,你快接著講。”虔明兒依舊急不可待。
“這樣的漫無目的的尋找持續了十年,一直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隻是知道了人族離神山越遠,就越沒有力量,甚至連呼吸的力氣都會失去。雖然他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可還是得出了個結論:如果朝曼達拉的外圍走肯定到達不了邊界。”虔順淡淡的講述著,二人也繼續在雪地裏前行著。
此時虔正帶領著幾十個村衛正順著虔明兒留下的魊司印追趕,可追了許久,也沒有任何發現,隊伍裏有人抱怨道:“虔正,我們到底在幹什麼?在雪地裏轉了大半天了,感覺隻是在繞圈圈。地上的腳印越來越多,什麼時候才算到頭啊?”
虔正沒有理會他們的抱怨,隻顧專注地跟著那些虔順故意留下的錯綜複雜的魊司腳印迷陣,緩慢的前行,還時不時停下來,貼著雪地查看。
眾人見虔正如此執著,便不再抱怨,跟隨著他繼續緩慢前行。
就這樣走了許久,也不知道究竟在雪地中繞了多少圈,虔正突然興奮的跳下自己的魊司,蹲在雪地裏,用手指尖小心的觸摸著一枚腳印,興奮的喊著:“我找到了!終於找到了!該死的虔明兒,看你還能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