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隊。”
“豐隊。”
……
豐江冉匆匆的路過向他打招呼的同事,倉促的點頭回應。
他掀開警戒線,在走進別墅的第一時間,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裏帶著手銬的青年。
果然跟這個人有關。
與先前在自己麵前的模樣不同,荼九此時神情沉寂,失魂落魄,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憐。
他沒有第一時間過去,而是招來了勘察現場的同事:“案情怎麼樣了?”
“這個……”同事遲疑了一下:“可以說是非常明晰,沒什麼疑點。”
豐江冉點了點頭,臉上沒什麼意外的神色:“詳細說說。”
同事組織了一下語言,從頭敘述:“一個小時之前,我們接到了一通自首電話,打電話的人稱自己好像殺了人,語氣非常驚慌。”
“我們花了五分鍾才問清楚他所在的位置,立刻就趕了過來確認案件是否屬實。”
“二十分鍾前,我帶人趕到了這棟別墅門口,並且非常順利的敲開了門。”
“開門的正是報案人,同時也是這起案子的凶手……”
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青年,神情裏帶了幾分憐憫:“或者說,荼先生根本不能稱為凶手,他隻是反抗了一起暴行……”
豐江冉嚴肅的看他一眼,見對方意識到自己言語不當,懊惱的閉上嘴,才接著問道:“我看到這裏有監控?拍下了案發當時的過程嗎?”
“是。”同事點頭,把手裏的電腦遞過去:“我已經看了好幾遍,沒發現異樣。”
“這個案子,確實是一個因為正當防衛而致人死亡的意外……”
同事的聲音縹緲遠去,豐江冉專注的盯著屏幕,拉動進度條,反複查看著監控拍下的畫麵,一語不發。
上午十點三十分,荼九和別墅的主人,也就是死者一同從外麵回來,進入別墅。
兩人在廳堂裏坐了一會,閑聊了幾句關於油畫的趣事。
十點五十二分,死者去一旁的吧台拿了紅酒,看起來是打算和好友一起品嚐。
可是半杯紅酒下肚,本來神色正常的荼九突然皺了皺眉,扶著腦袋晃了晃,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手裏的酒杯也無力墜地,落在了地毯上。
而這個時候,死者放下酒杯,笑著靠了過去,言語間透露出他給青年下了迷藥,讓對方乖乖聽話。
麵對欲行不軌的死者,荼九勉強起身,踉踉蹌蹌的試圖躲避,並且在對方追過來時,抗拒的推了他一下。
這一推不要緊,死者不小心踩中了地上的酒杯,一頭仰到後麵,後頸直直的砸在了茶幾的尖角之上。
茶幾是整塊岩板製成的,質地堅硬,邊角處格外尖銳。
死者當時就失去了意識,大量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地毯,顯而易見的,這一撞,直接就傷到了動脈。
推人的那個也明顯嚇了一跳,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一臉倉惶的跌坐在地,顫抖的摸出自己的手機。
看到這裏,同事低聲道:“我已經查過了,他當時是在叫救護車。”
豐江冉應了一聲,眉頭緊擰。
別墅很安靜,他聽得見監控錄下的聲音。
這通求救電話打的很及時,可荼九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雖然盡力組織了語言,卻還是沒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之後,更是迷藥發作,倒伏在地昏了過去。
豐江冉暫停了畫麵,拉回一點進度條,反複看了幾遍。
荼九倒下時,仿佛無意般碰到了掛斷健。
但豐江冉知道他絕對是故意的。
可任誰來判斷,荼九的這副表現都非常合情合理。
就像身邊的這位同事,他不僅不會懷疑荼九半分,還覺得對方在失手傷人之後,沒有為了逃避責任而置傷者於不顧,反而立刻呼叫了救護車,這種勇敢的行為,善良的品德,非常的觸動他。
這個時候,是十點五十九分。
之後,監控畫麵仿佛靜止了一般。
直到一個小時之後,十二點零五分,死者幾乎流幹了身體裏的血液時,荼九才一臉恍惚的動了動,迷茫的坐起身。
他很快就發現死者已經失去了呼吸,並且在驚慌中撥打了報警電話自首。
直到警方到來之前,他都縮在角落裏,滿臉惶惶不安。
十二點半,同事一行來到了別墅前,敲響了大門,荼九才踉蹌起身,打開了門。
緊接著他不安的交代了所有情況,並且主動的戴上了手銬。
確認自己沒有遺漏任何細節,豐江冉才合上電腦,看向了角落裏失魂落魄的青年。
荼九輕輕抬眼,目光掃過男人繃緊的臉龐,暗藏笑意。
他很喜歡看豐江冉挫敗的樣子。
非常,非常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