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韋德唯一一次見到幼年的文森佐。
之後他再次見到對方時,就是在上任Boss的葬禮上,已經二十歲的高大男人成為了裏奇家新任的Boss。
新Boss和他父親一樣,溫和、寬容、強大,雖然有時會在無人處收斂笑容,但誰都有累的時候,更何況思考的時候本來也不需要什麼表情,韋德從來沒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直到現在……
他疲憊的躬著脊背,想起那個在一年前死去的老友,不由苦笑一聲。
Boss明擺著隻在意不知所蹤的納爾,根本不想管家族的死活。
如果漢斯還在,自己至少也有個能商量的人。
可現在,他隻能苦思冥想的轉動著生澀的腦袋,試圖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正想著,他突然有些走神,總覺得這裏好像少了點什麼?
說起來,那個戴維斯家的小少爺去哪了?
自己這次來找Boss,本來還想申請調查一下那個艾爾——自從對方來到裏奇家,家族的生意就開始出現問題,納爾也是因此才離開Boss身邊,孤身去調查事情的真相。
相比起一直忠心耿耿,幾乎把Boss視為上帝的納爾,其實他更懷疑那位艾爾.戴維斯才是那個隱藏在裏奇家的叛徒。
想了想,他還是轉頭回到了辦公室:“Boss,我覺得艾爾.戴維斯非常可疑,家族這段時間的各種事故,很可能都跟他有關。”
“而且……”
他頓了頓,心虛的把自己剛想出來的辦法說了出來:“我覺得納爾的下落,他應該很清楚。”
“不如我先帶著大家處理布亞諾的攻擊,您找艾爾.戴維斯問一下納爾的下落?”
“這樣總比盲目的派人去找,更有效果。”
文森佐靜靜的看了他半晌,終於點了點頭:“好。”
看著韋德鬆了口氣的背影,他的目光越發暗沉。
人類總是這樣,無論自己為裏奇家付出了再多,對待家族成員怎麼溫和寬容,隻要自己的表現出一分的不盡如意。
之前的所有,都會如雲煙一般消散。
就像父親……
那一年黑白色的葬禮上,他站在男人笑容溫和的遺像前,聽著周邊人的竊竊私語:
‘真沒想到Boss就這麼走了……’
‘是啊,明明那麼強大的人,怎麼會因為那種可笑的原因死去……’
‘太丟臉了吧……’
‘為了幫助一個妓女而被人殺死,這種借口誰信啊?’
‘該不會那女人是Boss的情人吧?’
‘原來那些癡情於亡妻的表現,都是裝的啊……’
黑白色的回憶像是一張張森然的老照片,在眼前旋轉不定。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情緒的存在。
根據父親曾經的形容,那種情緒應該叫做憤怒。
從那以後,他似乎痊愈了一般,偶爾能夠體會到一些十分淺淡的情緒,例如不耐煩、無聊、嫌棄、嘲諷等等。
雖然他覺得這些情緒的存在很沒有必要,但父親應該會樂於見到他越發的靠近一個可笑的正常人。
直到現在……
他盯著地麵上的手杖碎片,抬手按住了胸口。
剛才的憤怒之後,他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父親沒有形容過,所以他不知道這種情緒叫什麼。
心裏好像有根線在扯著,另一頭握在名為納爾的青年手中。
隻要自己一天沒辦法親眼見到對方,這根線就一天都無法鬆弛下來。
很奇怪。
他的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情。